因此,他為這人兩宿未眠,又看了一夜的咒術。
結果安無雪剛推門而出,便聽到謝折風提昨夜之事,他以為謝折風又要無理取鬧。
他還未來得及冷下臉來。
謝折風說的話卻……卻全然不像是能從出寒仙尊口中說出來的話。
安無雪氣息稍頓,垂眸,一時怒意起不來,恨意上不去。
他空茫茫地看著積雪上的落梅。
他許久不曾有這般胸腔同時灌滿陳醋與清酒的感覺。
醉醺醺的,又酸落落的。
「……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?」他怔怔道。
謝折風卻惴惴不安地說:「這樣也不行嗎?」
那已經是他想了一夜才拼盡全力說出的話了。
安無雪搖頭,五味雜陳道:「你前兩次的氣勢洶洶呢?」
他抬眸,正好撞見謝折風眼神之中一閃而過的幽沉。
——謝折風在忍。
居然只是在忍。
易地而處,安無雪根本不可能願意這樣做。
雖說他醒來之時,宿雪在他人眼中便是出寒仙尊的爐鼎,但謝折風從來不曾真的把他當做爐鼎,而他也知曉宿雪的爐鼎身份只是暫時的,因此並未太當回事。
若是當時謝折風有任何上不得台面的心思,他是寧死也不可能願意的。
而謝折風現在卻主動和他說這樣的話。
「做我的奴僕?以爐鼎的身份待在我身邊?」
安無雪望著他。
「師弟,你是落月峰的劍尊,是兩界的共主,四海唯一的仙長。你放著好好的尊者不做,當真能願意以此等身份自居,哪怕我同他人結為道侶你也不會幹涉?」
謝折風神色慘然,卻還是點頭:「或是師兄還想如何?我都能做到的,我一定能做到。我只是想待在師兄身側。」
「既然如此,」安無雪驀地輕笑了一聲,笑中滿是無奈與複雜,「你要滿足你之所想,強行將我帶回落月峰更為容易吧?千年滄海桑田,我已經不是那個帶著你斬妖除魔,牽著你走過落月峰巒的師兄了。身份、地位、實力……我都不是你的對手。」
「你可以不必這麼委屈自己,你若當真想對我做什麼,我其實是沒有辦法的。」
謝折風輕輕問他:「大不了一死,是嗎?」
安無雪一愣。
「師兄還在試我。我如果真的這麼想,那我就枉活這千年。
「你剛不在人世的時候,我還抱有很大的期望,總覺得我能馬上找到你的魂魄,尋到死而復生之法。那時我會想,若是師兄回來了,不管師兄怎麼想,我都一定要將你鎖在我身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