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這種環境裡,校紀校規只對聽話的學生起作用,因而即便校長三令五申學校牆壁不能塗鴉,還是被不聽話的學生們塗得密密麻麻。
在這些被塗鴉的牆壁之中,學生們還做了明確的區分,表白的,罵人的,可以信手塗鴉的,必須認真畫畫的……
孟惜安所在的班級執勤的區域就有一面牆是專門罵人的。
她每次輪到去打掃衛生的時候,都會看到那面牆,以及那面牆上不堪入目的髒話。而在這些髒話當中,不乏她自己的名字,大名和縮寫都有。
——孟惜安你拽什麼拽
——MXA死全家
——MXA被狗日了
諸如此類,等等等等。
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,能招來這麼多惡毒的話。
孟惜安掃完地,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小刀,用力刮掉「死全家」那句的名字。
刮到最後一筆的時候,一顆小石子從背後扔了過來,砸在她手邊的牆壁上。
她停下手裡的動作,回過頭去。
皮膚蠟黃,全身上下寫著營養不良的少年陳瑭站在花壇的另一側,手裡還捏著另外一塊石頭。
他用近乎冷峻,又略帶嘲諷的語氣道:「重新寫上去可比你費力刮掉省事多了。」
孟惜安剛在上一次考試中奪回第一名的寶座,心情很好,並不介意他指手畫腳,只回頭自顧自做手頭的工作,一直到自己的名字被颳得乾乾淨淨為止。
很滿意自己的名字消失,她收好小刀,準備提掃帚回教室去,一回頭才發現陳瑭還沒離開。
雖然上次在語言老師辦公室並肩作戰過,但孟惜安並不打算和他有更進一步的交流。
陳瑭在她漠然的目光里走到牆邊,舉起手中的炭筆,快速將剛剛刮乾淨的空位填滿。
他的字一筆一划,因用力來回描畫而清晰無比。
——罵人者死全家。
陳瑭寫完,隨手把用剩下的炭筆扔在牆腳的落葉里,面無表情地回頭看還站在原地的孟惜安。
他身後的那面牆此刻無比地賞心悅目。
孟惜安盯著看了好久,直到早上的第一節 課上課打鈴,才認真道:「這上面也有你的名字,需要我把刀借給你嗎?」
陳瑭想了想,搖頭。
「不用,我無所謂死不死全家。」
在醫院慘白又明亮的燈光照耀下,孟惜安的神色纖毫畢現。
玩了一會兒,任她揉圓搓扁的小腦袋忽然轉了過去,孟惜安跟著抬頭。
陳瑭站在數米外的地方,一手舉著一杯糖精兌成的廉價奶茶,一手拿了一瓶在燈光下略略發藍的礦泉水。
他抬起腳步,走了過來。
「三塊錢,不謝。」
孟惜安看了咬著吸管的男人一眼,接過礦泉水,直起身體坐到旁邊的椅子上。
眼鏡用圓溜溜的大眼睛打量了兩人片刻,在孟惜安腳邊臥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