玻璃杯放在大理石的流理檯面上,剩下的半杯水晃動掛過杯壁,折射著半明不暗的光芒。
「怎麼會,她不是應該叫你孟局長嗎?」
輕描淡寫,卻讓人脊背發寒。
第38章 攤牌 「祝你日月昌明,松鶴長春。」……
孟彰看著女兒冷淡的臉, 心底發虛,艱難道:「你看出來了是嗎?」
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攤牌了。
孟惜安本不打算戳破這層窗戶紙的,但不知道是不是拳擊館的沙袋太勾引人釋放自我, 她的血熱了一晚上, 短短几十分鐘沒能冷下來。
她沒說話,孟彰不確定她到底知道了多少, 小心翼翼拿話探她:「我最近和小何是多來往了幾次, 你要是接受不了, 爸爸立刻就跟她斷了。」
事到如今還在撒謊。
孟惜安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, 壓迫得孟彰戰戰兢兢連承認自己找了女朋友的勇氣都沒有。共眾號:大/王/推/文/站
「為什麼要斷, 你不想和她在一起嗎?」
孟彰原以為會聽到她的指責, 聞言心中一喜,激動道:「你不怪爸爸食言嗎?」
孟惜安搖搖頭, 轉身倒掉杯子中的水。
她現在的心情就跟衝到下水道里的水一樣沒有波瀾。
「你應該早點跟我說的,這樣就不用這麼辛苦兩邊跑來跑去了。」
孟彰的笑容瞬間凝固在了嘴角。
孟惜安對上他的眼睛, 「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,婚房準備好了嗎, 放在這裡的東西什麼時候搬過去?」
她平靜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窮盡力氣的一巴掌, 狠扇孟彰為人父母的臉。
這個站在面前並不比自己矮多少的女兒熟悉又陌生, 那道冷冽的眼神帶著他回到很多年前。
因為強制婚姻,他和孟惜安的生母沒有感情,孩子一出生,兩人便順理成章地離婚了。
尚在襁褓的孟惜安理所當然地被判給了母親,直到十二年後女方身故,已經出落成大姑娘的孟惜安才回到他身邊。
但那個時候他剛爬上局長的位置,正是需要出政績的時候,在家庭與事業中間, 他選擇了事業。
等到他終於坐穩了局長之位,女兒也已經完全不需要他了,甚至在他完全沒察覺的時候搬回到了她母親的房子裡獨自居住。
過早的獨立讓孟惜安擁有了遠超同齡人的成熟,父女之間的隔閡也就越發難以消除。
他努力多年,糟糕的父女關係好不容易有所緩和,如今又功虧一簣了。
孟彰身形一晃,雙臂撐在流理台上穩住身體,疲憊道:「惜安,我年紀大了,想過點熱鬧的日子……」
又來了。
他和那個女人不愧是一家人。
她又成了阻撓他人幸福的絆腳石了。
孟惜安忽然一句話都不想再說了,反正她只要不歡天喜地表示恭喜,就是不近人情蓄意破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