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陽爭論地臉紅脖子粗,郁雙被他們吵得頭疼,放下喝了一半的酒,「我去個洗手間。」
蘭攸在洗手池洗臉,郁雙撩開帘子,一眼就瞧見了洗手台前旗袍的背影。剪裁合體的布料順著腰線蜿蜒向下,胸前雖是平的,卻故意留下了一處空隙,露出潔白髮亮的皮膚,誘人流連。鏡子裡的臉艷若桃李,水滴從下巴低落,郁雙發現這張臉竟未施一點粉黛,也難怪景陽被他迷去了心智。
確非一般的美貌。
「聽說你之前一直在四處飄零,靠什麼生活的?」郁雙本意就是出來透氣,不急著上廁所,他在蘭攸身邊停下,突然出聲,嚇得蘭攸像兔子一般躥開。
郁雙好笑地看著他,將他逼至牆角,「這麼怕我做什麼?」
「沒有。」蘭攸垂下眼眸,不去看他,多年寄人籬下的經歷讓他多了幾分看人眼色的本事,今日來的富家少爺都不是好惹的主,眼前的這位更甚。
他只想帶著姐姐的女兒過上平穩的生活,無意再惹其他是非。
「那你回答我的問題,以前靠什麼生活?」開放的洗手池隨時都會有人進來,郁雙拉開一個安全的距離,從兜里摸出根煙,想要點上,看了看眼前的人,又塞回了煙盒中。
男人有沒有事業從臉上就能看出來,郁雙估摸蘭攸是沒有工作的,或許連賣唱都不會,畢竟若他會唱,憑藉這張臉早該火遍大江南北了。
「是賣身嗎?」郁雙勾起唇角,惡劣地開著玩笑。
「沒有!」蘭攸否認地很快,揚高的聲音低下去,「隨便做些零活而已。」
他生命中算是遇到過許多貴人,也許也有長著一張好臉的緣故,不論大娘還是姑娘見了他都會多塞給他一些口糧。他曾經還遇到過一位說要送他留洋讀書的好心商人,因為對方的妹妹看上了他,但他不喜歡女子,只能有些可惜地婉拒了對方。
「景陽的朋友說,你還帶了個拖油瓶,多大年紀了?」郁雙又問。
蘭攸有點煩他這副打算問到底的架勢,給他一種仿若被人扒了個底朝天的不適感,卻還是耐著性子回答道:「八歲。」
「你自己的孩子?」
「是。」
小孩被父親丟棄,又沒了母親,蘭攸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姐姐的血脈在寒冷的冬天裡活活凍死。他離了城鎮,來到了一座山村,這兒有兩位剛分娩完的母親,靠著她們的一點母乳,蘭攸勉強地將外甥女拉扯到了一歲。
蘭攸給外甥女取名叫蘭芯,學話的時候,他教她喊舅舅,小姑娘臉憋得通紅,卻學了村裡的娃喊父親的語氣,叫了他兩聲爸爸。
蘭攸糾正不過來,索性隨她了,爸爸便爸爸吧。
之後也不管蘭芯還有沒有幼時的記憶,蘭攸都成了她的父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