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呀,那和自己相似的眉眼,鼻樑上有小時候玩長槍時不小心磕到的傷疤,還有唇下的那顆小痣,這不就是自己在院子的記憶里看到的那個少年嗎。
那個曾經會逗自己笑,會惹自己哭,還因此被母親訓斥的少年。
那個提成一桿長槍誓死也不讓人住進東院的少年,現在已經被戰爭磨礪的更加鋒銳沉穩,仿佛無論發生任何事,只要找到他就可以得到依靠。
怎麼自己開口,這孩子還越哭越凶了呢?
面對大軍圍城都能淡定自若的徐將軍,此時慌的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。
「明溪,我知道你可能不記得了,畢竟當年送你走的時候,你還那么小。「想起那時離別的場景,和後來的物是人非,徐俊華的嗓音也有些沙啞「但你應該知道,你還有一個哥哥的,如今哥哥回來了,以後誰也別想再欺負你。」
「哥哥。」徐靈鹿抬起滿是淚痕的臉,定定的看著徐俊華,就這麼叫了一聲。
這兩個字撞進耳里,徐俊華的眼眶也紅了,他壓著泣音回了一句,「哎!」
幾步跑下台階,徐靈鹿直直的撞進了徐俊華的懷裡。
徐將軍猛地被他抱住,支著兩條手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,擁抱這個動作對於他來說太生疏了。
打娘親去世後,似乎就再沒人抱過他,生活中只剩下了欺凌,爾虞我詐,離開雲京城去了北疆之後,在那殘酷的戰場上,被他抱過的人,大多是下一刻便要斷氣的同袍。
此刻懷中泛著好聞香氣的軟軟的弟弟該怎麼抱,他一點章法都沒有。
怕自己趕了幾天的路身上又髒又臭也過到弟弟身上,也怕自己控制不好力氣,萬一抱得重了,弄痛自己弟弟,但他更怕這一切是場夢,等自己手臂環上去那一刻懷中的人就會忽然消失,像娘親一樣留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世上掙扎。
手臂猶猶豫豫的環上徐靈鹿的肩膀,還好,他還在,弟弟還在。
兄弟倆終於完成了這個生疏但充滿溫情的擁抱。
剛才哭的有點太過分,小天師眼睛紅腫,臉上多少也有點掛不住,就撒嬌般的在徐俊華肩膀上蹭蹭,然後發現自己哥哥好像有點臭。
想到徐俊華可能一路餐風露宿,日夜不停的往回趕,就是為了回來看自己,徐靈鹿有些心疼,趕緊鬆開哥哥,上下打量的一番,這一打量就更心疼了。
相比院中那個少年,眼前這個男人又多了好幾道疤。
額角處有一片圓形的疤痕,似乎還有些凹陷,應該是被鈍器擊中,看著十分兇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