隱約間,她好像看到熟悉的銀色髮絲飄動,抬腳想踏上台階看個分明,被金色的刺棘阻攔。
一整晚,路遙被夢境困住。
她反覆往返地殿,跑到小門前,仰望,被阻攔,又回到房間。
***
大清早,神殿外殿站了一圈人。
除哈羅德,全是姬氏。
小輩和普通姬氏站在稍遠的外圈,姬非臣和姬非命在中心,相對而立,臉色都有些難看。
姬非命目光冷硬,厭惡地看著姬非臣:“你既以稚子的神使自居,處處防備店主,還有什麼臉來求她幫忙?”
姬非臣一步不讓:“稚子因顧念店主而不願分離影格,以至遲遲不能成神。我為什麼不能請店主開解稚子?”
姬非命:“既是神子,祂會不知道自己該什麼時候分離影格?又豈會受店主影響?分離不出影格,不過是時間未到而已。”
姬非臣聞言,不知想到什麼,臉色難看至極:“稚子親口與我訴說,祂是保護店主的刀刃,不會分離影格,亦不會捨棄殺念,因為那樣就無法保護店主。你還能說稚子無法成神與店主無關?”
姬非命一臉冷漠:“你覺得我們店主需要保護?是誰在搖光市求店主垂憐,只為留在稚子身邊?又是誰帶著稚子回到千門山就過河拆橋,試圖切斷稚子與店主的關係?是誰處理不了狀況,厚著臉皮把我們叫來千門山?又是誰從地殿深處抱回稚子?稚子成不了神跟我們店主有什麼關係?難道不是稚子自己太弱的原因?”
姬非臣萬沒有料到姬非命身為前神使連這種話都說得出,氣得說不出話。
姬非命也氣得不行。
姬非臣到底把稚子、把神明當做什麼?
俯視眾生的神明若那般脆弱,祂又憑何坐上那至高之位?
不獨無法成神,就是祂的神道沒修好,還不足以成神而已。
不要什麼鍋都亂甩,好吧?
外殿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,哈羅德抱胸站在一旁,神色不耐。
其他姬氏想勸,卻連話都插不進。
靠近外殿的宿舍門從裡面拉開,走出一道清瘦的人影。
路遙以手掩唇,打了個呵欠,慢吞吞朝人群方向走。
一夜過去,光禿禿的腿骨上已長出血肉,只是還不甚完好,蒼白的皮膚,殷紅的血肉,瞧著竟比昨日還可怖。
路遙像是沒有痛覺,走近一些,停在哈羅德身邊:“這是怎麼了?”
姬非命和姬非臣不防路遙突然出現,方才還爭得面紅耳赤,忽然都閉了嘴,側身朝路遙行禮。
路遙擺手:“不獨還沒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