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扶光宗的化晶術。
灰燼騰空, 吹煙化灰術擊破舞獅身上的結晶。舞獅口中吐出紅色小球,小球仿佛炮仗般遇到修士便轟然爆炸,炸出碩大的煙花。
葉溫二人配合默契, 整個樹林裡噼里啪啦好不熱鬧, 像是在樹林裡炸了個爆竹煙花坊似的。
黑夜本當是魘師的天下,可溫辭卻遲遲無法脫身。他只覺得處處被掣肘, 這些扶光宗人都仿佛他肚子裡的蛔蟲一樣,將他每一步行動一一看破, 開了天眼似的死死纏住他們不放。
開了天眼的自然不是這些修士,而是那遙遙坐鎮扶光宗指揮他們的策因,只見那些修士耳上掛著晶瑩的傳音墜,正一刻不停地閃爍。
溫辭被纏得怒火中燒,恨不能直接衝去扶光宗把那個不停卜算他的傢伙摁在地上。
金色的舞獅們在叢林裡飛奔,五彩繽紛的煙火燃起,再被灰燼與結晶覆蓋。雙方僵持不下時,扶光宗的白衣修士們突然三三結對,結對人之間靈脈涌動,竟然出現了一面巨大的鏡子。
在黑暗的樹林之中,這鏡子上寂寂無光,仿佛野獸張開的血盆大口。
「鏡影術?」
溫辭目眥欲裂,他怒喝道:「讓開!你們不要命了嗎!!」
須臾之間他的舞獅們出現在兩面鏡子之間,兩面鏡子中出現舞獅的無窮疊影,舞獅們隨之扭曲,仿佛被抓住兩頭擰成麻花。
溫辭只來得及將身邊兩個人推出去,下一刻便與舞獅一起被捲入鏡子之中,連帶著施鏡影術的六人竟然都一起消失無影。
仿佛這鏡子的血盆大口把他們連同鏡子本身都一口吞了似的。
謝玉珠撲倒在草叢裡,她慌忙地抬起頭來四處張望,喊道:「大師父!二師父!」
她的聲音迴蕩在樹林裡,卻無人應聲。
滿樹林的火藥味兒與樹影里,只有白色道袍的修士們走近她,將她圍在其中。
與此同時被吞入鏡中的溫辭只覺墜入洪流,四肢與魂魄仿佛都被四面撕扯,無窮無盡、似是而非的噪音穿插於耳際。
他恍若沉入深海之中,水裡有無數人在說話,說著每日他在街上都能聽見的閒言碎語,但是每一句話都隱藏不安與心虛。
儘是謊言。
溫辭恍惚撞到什麼東西,被疼痛瞬間喚醒,他用力攀住那硬物爬上去,終於浮出水面,喘出一口氣。
浮出水面的那一刻,糾纏了三個多月日夜不停的呼喚聲再次響徹他的耳際,聲如洪鐘震得溫辭頭暈目眩。
——「巫恩辭!回來!」
——「回到眾生識海,回到心想事成之地!」
溫辭撐著身體吐出幾口水來,頓了頓,竟接著吐出一口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