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兆青一力擔下了照顧他們的責任, 蘇家的僕役們馬不停蹄, 把蒼朮、溫辭與葉憫微扶到房間裡歇息。大夫剛剛在另一個房間給蒼朮診完脈,此時又跑來給溫辭與葉憫微診脈。
老大夫捋著鬍鬚說蒼朮的病症著實詭異,他看不明白。但葉憫微、溫辭二人的症狀倒是明顯, 用藥強行提振身體, 以至於體內虛耗虧空,需好生進補靜養。
介於蒼朮、溫辭與葉憫微接連倒下, 作為四人之中碩果僅存的獨苗兒,謝玉珠不得不挑起大梁, 裝出一副鎮定自若、當家做主的樣子。
她緩緩轉過頭望向房裡的人,馬車裡匆匆一瞥的女子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,房內除了僕役之外,只有一位三十歲上下面目清俊的公子——和他肩膀上的小鳥兒。
小鳥兒朗聲道:「幾位沒有大礙就好。」
謝玉珠瞧瞧這隻小鳥兒,再瞧瞧這位公子,將「鎮定自若」在心裡重複了七八遍。
所幸這位公子先開口解釋道:「兆青身有不便,只好以此鳥代為傳聲。這是她以魘術從夢魘里召出之物,它所說之話便是兆青的意志。如此相見確實失禮,還請謝小姐海涵。」
謝玉珠連連說沒有,她向這位公子和鳥兒拜謝,說道:「多謝蘇姑娘與公子相助……啊,還不知公子姓名?」
男子還禮,溫和地笑道:「在下藺子安。」
謝玉珠遲緩的腦子轉了轉,她還保持著彎腰行禮的姿勢,雙目圓睜地抬起頭來。
「您是藺子安,藺先生?西河蘇家的那位藺先生?這麼說蘇姑娘是……西河蘇家人?」
怪不得這蘇宅如此富貴!
這天下姓蘇的人何止千萬,浩如煙海的蘇氏之中,最有名的當屬西河蘇氏。
西河蘇氏是傳承五代的大茶鹽商,富甲天下,有天下金銀半出蘇家之盛譽。謝家雖富,與蘇家相比也實在是小巫見大巫。
然而天不作美,上一代蘇家家主子女多夭折,長到成年的只有一位女兒,老家主便招了一位女婿入門。待老家主過世時,竟不顧自家的各個蘇姓兄弟子侄,指名要這位贅婿接手蘇家生意。
這女婿不是別人,正是她面前這溫和優雅的男子,藺子安。
不過傳聞里藺子安與「溫和」這兩字可沾不上邊。
他說到底姓藺不姓蘇,老家主一去世蘇家旁系便鬧翻了天。然而此前默默無聞的藺子安竟雷霆手段,不出三年便站穩腳跟,平息了蘇家的紛爭,甚至將多年來生意中飽食終日的蘇家人們清洗一遍。
甚至有幾脈蘇家旁系,全家都叫他送進了大牢里,此人手段不可不說狠厲。
雖說此後蘇家生意蒸蒸日上更勝從前,但大家都議論這蘇家怕是要姓藺不姓蘇了。
在關於蘇家的各種閒言碎語、傳聞軼事中,那老家主唯一的女兒,藺子安的妻子始終面目模糊,無人知其名。
謝玉珠驚詫道:「所以蘇姑娘便是……」
藺子安直起身來,笑道:「在下的妻子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