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可以做到。」葉憫微仿佛在做出某種承諾,她拍拍謝玉珠的肩膀,讓謝玉珠混亂空白的腦海翻江倒海。
葉憫微向後退了兩步,謝玉珠抱著她大師父給的冊子,愣愣地看著她大師父。
葉憫微對她說道:「來不及了。我現在去找秦嘉澤,我會拖延時間,等你完成。」
「師父!」謝玉珠伸手想要去抓葉憫微,卻見葉憫微轉過身去,藍色衣袖從她的手心拂過。她的師父沒入滾滾人潮,跟隨那戴著面具的伶人隊伍,向舉辦競賣會的千金樓而去。
鬼市熱鬧非凡,人們摩肩接踵地從謝玉珠身邊經過,紛紛朝著千金樓的方向涌去,只有謝玉珠怔忡地站在原地。
那怔忡大概只有短短的一瞬,橙紅衣衫的姑娘忽而攥緊了那書冊。她咬咬牙扭頭逆著人流而去,抬眼望向那瑩瑩藍光的穹頂之下,矗立在遠處,輪廓模糊的迷津戒壁。
再有一個時辰,就是秦嘉澤的蒼晶煉製之法競賣會。
自在軒內,林雪庚揮手將那顆消息珠仍出窗外,將那不染滴血,銀光閃爍的蝶鳴劍歸劍入鞘。
她正欲回身離開這件牢房,卻聽她身後的溫辭再度笑出聲來。
那恣意嬉笑的人懶懶道:「你還想嘲笑我?能嘲笑我的人,還沒出生呢。」
林雪庚的腳步頓了頓,她並沒有回答溫辭,像是方才的動怒消耗了她太多力氣,已經不想再多費口舌。
正當她想要繼續邁步時,卻聽溫辭漫不經心說道:「你剛剛有個地方說錯了,這蝶鳴劍確實是葉憫微親自所鑄,陪伴她數十年。但是它的名字,是我起的。」
「因為我說我討厭見血,她鑄劍時便有意設計使它觸血生蝶。這柄劍由我命名,雕花是我手刻,鈴鐺是我所系,她全由著我決定一切,這可是她此生唯一的命劍。」
——我讓你所見的鮮血,都變成蝴蝶怎麼樣?
在那個終成美夢的噩夢裡,葉憫微曾經這樣跟他說過。
其實她早已經為他做過了。
失憶之後她還是和過去一樣,一點兒都沒變。
「我難道是個傻子嗎?我難道會就這麼輕易地,隨隨便便地鍾情於某人嗎?」
溫辭嗤笑一聲,慢慢地低聲說道:「世人白骨之上生血肉,血肉之外覆皮囊,粗布麻衣、綾羅綢緞、珠翠簪纓、粉黛胭脂,層層堆疊粉飾。一眼望去眼花繚亂,分不清是人是是獸,是鬼是神。」
「但是你看葉憫微此人,只有一顆一覽無餘、觸手可及、灼熱燙人的心臟。」
即便那顆心臟並非為你而躍動,難道你能不為它震撼嗎?
這樣一個先日月星辰一步的天才,以她天馬行空無所不能的姿態,去實現你最微小的願望。這並不是因為她愛你,只是因為她能夠做到。
可你能不愛她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