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賒雨對瓷器還是略知一二:“這不會是宋代的吧?”
“是。”傅苔岑一本正經地說,“看開片看得出來。”
夏賒雨略一傾斜視線,就能看到離得很近的傅苔岑的側臉,下頜線利落乾淨,審視茶盞的過程中眸沉而黑,透出認真帶來的鋒芒,更不要提今日穿的闊版襯衣在他身上也有了文人的風骨,實在是沉靜而迷人。
很難掩飾住對傅苔岑博學的欽佩,夏賒雨詫異地追問:“不需要拿起來觀察一下底部的瓷胎?”
傅苔岑忍住笑正要開口,就聽一句女聲清凌凌飛過來。
“你聽他胡扯,這茶盞原本是一對兒,他十歲在我這打碎了另一個,不然這混小子能知道什麼汝窯、哥窯的?”。”
夏賒雨驚覺又被這傢伙給騙到了,先是錯愕,和失笑的傅苔岑對上視線,再順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,只見一位神采奕奕、蓄著齊肩發的年輕女性從裡屋走出來,通身著一件煙紫色盤扣連衣裙,行至面前才大方伸手自我介紹:“馮也蕎。”
夏賒雨同人握了:“夏賒雨。”
傅苔岑手插在褲兜里,漾起笑意看她:“沒想到你竟然在家,空著手來的,對不住了。”
馮也蕎是那種非常淡雅的長相,一笑起來令人如沐春風:“也不算空著手吧,這不是還帶了一個養眼的帥哥來?”
夏賒雨笑了,將自己的身份說得很模稜兩可:“我跟著傅老師來採風。”
馮也蕎的目光又意味深長地落回到傅苔岑身上:“活得很自在啊,傅苔岑。”
“那沒有你自在。”傅苔岑道,“往年四五月份可根本見不著你,今年怎麼這樣老實?”
馮也蕎擺擺手:“你也知道我每年去學一門手藝,過去半年一直在學著燒龍泉青瓷,實在太累了,回來休息一個月。”又把手伸出去給他們看,“你看,燙了這一手的泡,前年織錦磨得老繭都給燙沒了。”
這樣家世的女兒應該用不著做多少家務,這雙手理應保養的很好,偏偏馮也蕎的手乾燥硬朗,留有瘡疤,令夏賒雨非常意外。
原本他估摸著馮老爺子的年齡,以為馮也蕎也該四十幾了,這一見似乎性格活潑,年齡也不如想像中大,估計也就三十五六。但很快傅苔岑就給了緣由。
“馮老爺子老年得女,你掌上明珠似的,他也捨得你這樣出去玩?”
“他不捨得也沒辦法。是我要把自己搞得這麼苦,他哪兒做得了我的主。”馮也蕎笑開了,“但我也是痛並快樂著,你不覺得這些快要失傳的技藝都很有意思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