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賒雨暗想,大概還是苦更多些,否則也不會快要失傳。
“你真是我爸會想要的那種女兒。”傅苔岑感嘆道,“真想把你關在涇縣做幾個月筆去。”
“那不行。”馮也蕎連連擺手,“我雖然喜歡,但也沒什麼長性,什麼都會什麼都不精,你爸要求那麼高,我才不去受這個罪。”
“哼,你也知道你沒什麼長性!”說話間,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拄著拐杖,著一身藏藍色的緞面唐裝走了過來。
這齣場就極有震懾力,夏賒雨立刻下意識站直了身體:“馮老先生。”
“把‘老’字給我去掉!”馮驥羽用拐杖咣咣懟著地面,面色不悅地說道,“就叫我馮驥羽都比老先生好!”
“……”這怎麼開得了口,夏賒雨惶恐。
還是傅苔岑出來打圓場:“您是高興了,也替小輩們考慮考慮,哪敢直呼您大名。”又轉而輕拍夏賒雨的肩道,“就叫馮先生吧。”
於是夏賒雨畢恭畢敬、不疾不徐地又道一聲:“馮先生。”
還沒把人怎麼著呢,就見傅苔岑這小子這麼著急回護,馮驥羽覺得稀罕,不由得仔細打量起夏賒雨來,看著倒是個好孩子,五官端正,姿態也謙卑,他和緩了語氣:“這位小朋友貴姓啊?”
夏賒雨知道自己這張臉經常給人一種大學剛畢業的錯覺,加上面前是位高齡老人,稱自己一聲小朋友倒也合情合理,於是也未分辯,只是答道:“免貴姓夏,名賒雨。”
“夏賒雨。”馮驥羽跟著重複了一遍,“身沒南荒雨露賒,朱門空鎖舊繁華。倒是個有意境的名字。”
這麼冷門的古詩也能信口拈來,夏賒雨不禁暗忖這位馮先生的博學,還未來得及讚嘆,又見馮驥羽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傅苔岑的肩:“比你上次帶來的那個小伙子,名字雅致太多。”
“……”
立刻接收到夏賒雨投來的質詢目光,傅苔岑也慌了會神,心想幾年前跟誰一起來的,自己都有點記不清,偏這小老頭記性還好得不得了。
“好啦好啦,別站著說話了。”馮驥羽笑著對一旁的陳姨安排道,“上點茶點,我們去茶室坐一會兒。”
去茶室的路上經過一個很長的走廊,這道走廊的布光非常專業,簡直像一個精心打造的畫廊,但有趣的是,牆上懸掛的並非是什麼價值不菲的繪畫作品,而是素筆勾勒的製作景泰藍的工藝流程圖,制胎、掐絲、點藍、燒藍、磨光、鍍金,每一個步驟之下又是千錘百打,最終成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