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春景抱著書本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,晚課還沒打下課鈴。
走廊上空蕩蕩的,兩邊教室不斷傳出來老師們講課的聲音。賀春景獨自走在其中,一時之間有些恍惚。
「想什麼呢!」
背後突然被陳藩拍了一把,賀春景嚇得差點膝蓋一軟跪在地上,手裡的教科書噼里啪啦都滑落了幾本。
陳藩毫無歉意,靠著牆笑話他膽小。
「恩將仇報,剛才我都沒把你打架的事兒告訴陳老師!」賀春景憤憤道。
「拉倒吧,你不說他也能猜到,就他,」陳藩彎腰幫賀春景把最後一本書撿起來,「也就是煩了,懶得說我。」
「你還挺驕傲。」賀春景白他一眼,繼續往前走,卻被陳藩拉住。
「等會兒,我找你還有事呢。」陳藩把他扯到牆角。
「幹什麼?」賀春景一頭霧水。
「我記得剛才他們打著你了是吧,給我看看嚴重不嚴重。」陳藩說著,手上直接把賀春景的T恤衫掀起來看,只看了一眼就變了臉色,「我操,這他們打的?」
賀春景根本沒想到他會有這動作,根本來不及阻止。更何況他手裡還抱著一摞書,只能夾緊了胳膊扭著身子躲,卻被陳藩更用力的按住。
「不對,這都不是新傷。」
陳藩把衣服下擺拉開得更大,賀春景身上的新舊傷痕再掩蓋不住。
青的紫的瘀血、細長的紅色劃痕和蚊蟲叮咬痕跡遍布在凸出的肋骨上,那是他最不願意讓別人窺探的一面,他的他的無能為力、無解,和無可奈何。
「你放開我!」賀春景不敢大聲喊,怕把教室里的人叫出來,於是急得抬腿去踢陳藩,卻又不敢真的用力掙扎,怕再傷了陳藩包著紗布的手。
「別亂動!」
陳藩從牙縫裡擠出低低的一句命令,壓著賀春景狠狠往牆上推了一把,看他老實了,就空出手去摸了摸那些傷痕。
常年裹著工作服待在室內,連點曬太陽的機會都沒有,加之營養不良氣血不暢,賀春景膚色白慘慘的,更襯得傷痕猙獰可怖。
賀春景被他按在牆上,躲也躲不開,動也動不了,只能逃避似的扭過頭去。
「看夠了嗎。」賀春景感覺到自己在發抖。
陳藩把他翻過來調過去看了一遍,也沉默了。
直到放學鈴聲響起來,教室里傳來稀里嘩啦震天響的收拾書包聲音,聽著像馬上要來臨一場人造的災難似的。
賀春景下意識地想要逃跑,轉身朝樓梯口快步走過去。但當他下了半層樓,卻忽然聽到陳藩在背後叫他。
「賀春景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