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殺人,判不了死刑。」陳藩語氣平靜。
吳湘毛骨悚然。
第12章 送人頭
凌晨三點鐘,吳湘心跳如擂鼓,緊張地看著眼前的持刀少年。
她此刻無比痛恨有錢人家搞裝修,放著好好的隔油隔煙的大廚房不樂意用,非要把牆砸了改個開放式。搞得廚房連個門都沒有,她想堵著門不讓陳藩出去,卻無從堵起。
「藩藩,別衝動,你是好孩子,別衝動!」吳湘嘗試著向他走了兩步。
陳藩仍在那靜默地立著,像條鬼影。
「藩藩,你先把刀放下,你把它給我。」吳湘伸出手去,卻見陳藩握著刀的手稍微向後收了一收。
「湘姨,」陳藩終於出聲,「我忍夠了。」
吳湘何嘗不知道這些年,陳藩是怎麼忍受過來的。
他從懵懂天真的孩童開始,被迫見證了這一團髒污的成人世界,從驚慌無措,到暴跳如雷,卻又因為「家」這一層堅實牢固的不破的透明薄膜困得所有人無法掙脫,讓他無可奈何,束手無策。
「藩藩,不會判死刑,不等於不用負責任。」吳湘聲音有些顫抖,「你要是出了什麼事,你媽媽怎麼辦?你媽媽只有你了!」陳藩不說話。
「你是大孩子了。」吳湘說。
陳藩再聽不下去,手起刀落,噗地一聲悶響。吳湘心驚肉跳,卻見他只是把剔骨刀豎著,兇狠插進了流理台上的切菜板中。
半晌,他嗓子眼裡發出極其古怪的一聲咕嚕,像嗚咽,又像是嘆息。隨後他急喘了幾口氣,鬆開了手,一拳砸到流理台上。
吳湘鬆了口氣,上來緊抱住他,還騰出一隻手把那菜板上的剔骨刀拔下來,放回一旁的刀架上。
陳藩眼睛通紅,但沒哭。他閉著眼睛仰起頭,大口地吞吐空氣,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。
「我先上去了。」他說。
吳湘不放心他,想起他在上面狠命撞門的樣子,問:「你肩膀有事沒有,是不是傷著了?我給你拿點跌打油……」
陳藩卻已經抬腳走出去,頭也不回擺擺手:「不用。」
吳湘又跟著他往回走,見他上樓梯之前,拐去了一個點著小夜燈的客房。陳藩推開門,一個長毛尖嘴肚皮貼地的小黑影子啪嗒嗒跑出來,繞著陳藩腳下顛顛地跑。
陳藩彎腰伸手撈起它,揉了揉它的小三角腦袋。那小三角腦袋便伸出一條舌頭,親熱地舔他的手掌和肘彎——那是只漂亮的小小長毛臘腸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