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一般不都會覺得一樓出入方便點嗎,阿姨怎麼住這麼高?」
「哦,她要從上面看園子,看不到就要鬧。」
陳藩指了指三樓的走廊:「我的房間在三樓,一會兒你要是累了,就過去睡一會兒。」
「好。」賀春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,幾間屋子門都開著,角落柜子上擺了紙巾盒,牆邊立著落地衣架,確實比二樓有人氣多了。
他抬頭繼續往上走,卻在轉彎的牆上看到了一張掛起來的木弓。那弓身黑漆漆的,完全仿古的樣式,可看上面鐫的花紋、鑲的寶石,又不像是古董,反倒有些舞台道具似的浮誇。
賀春景不由得多看了兩眼,這一走神,腳趾磕在台階上,差點摔倒。
「看著點台階。」陳藩趕緊給他扶住了。
「你這怎麼還掛這麼大一張弓啊,你會射箭?」賀春景忍不住好奇地問。
像陳藩這種上天比天高,下海比海大,文體兩開花的多功能人類,要說會搭弓射箭也不算奇怪。
「那個啊,以前我媽用的。」陳藩抬頭看了看那張弓,一踮腳,伸手給它取下來了。
賀春景上手摸了摸,弓身蒙了一層薄灰,觸手溫潤紮實,不算輕。
「阿姨真豪傑啊。」賀春景讚嘆道。
「她以前唱得最好的一齣戲是《鐵弓緣》,這就是那裡頭的道具弓,陳玉澤特地給她拿烏木打的。」陳藩在弓身上摩挲了兩把,搓了搓手上的灰,「你看過《鐵弓緣》嗎?」
「沒有。」賀春景搖搖頭,一般人家小孩子哪關注這些。
「這齣戲挺有意思的,故事風格特逗特活潑,女主角是那種嬌憨類型的,台詞滿篇都是俏皮話。」陳藩想起其中的橋段,勾了勾唇角,「小時候我最愛看我媽演這個,覺得好玩。而且這齣戲裡,女主角得有刀馬旦和武生的底子,很帥的。」
「講什麼的啊?」賀春景也來了興致。
「大概就是一對母女開茶館,女兒被流氓調戲,來了個好小伙子把流氓趕走了。小伙子看茶館牆上掛了張弓,好奇心起,便取下弓來和人家姑娘比武——」
「然後呢?」賀春景舉著沉甸甸的木弓一拉,鬆手,弓弦彈出「嘣」地一聲。
「結果誰拉開這張弓,誰就要娶了這家的女兒,小伙子就這麼和茶館家的女兒訂了親了。」陳藩低頭看著石化的賀春景,拼命憋笑。
「……編的吧?」賀春景後悔自己怎麼手這麼欠,偏要拉弓做什麼呢!
「真的。」陳藩語氣誠懇極了,「我屋裡還有碟呢,不信你自己看。」
賀春景語塞,索性閉著眼睛把弓往陳藩手裡胡亂一塞,三步並作兩步往樓上跑:「不看不看!快走,阿姨還在樓上等著呢。」
陳藩吃吃地笑,踮腳把烏木長弓掛回到牆上,追上樓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