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藩得寸進尺,一看這事有門,先前的那股死皮賴臉勁頭又回來點了,乾脆躺在賀春景大腿上,直勾勾仰頭看人家。
賀春景被他看得心慌,抬手想給他眼睛遮住,卻被陳藩一把抓住手,攥進自己手心裡,搭在胸前。
「又幹什麼。」賀春景無奈問道。
陳藩自下而上望著他,喃喃地說:「剛才在樓上,剛有人喊地震的時候,真的有一瞬間我以為自己再也看不見你了。」
賀春景的手隨著陳藩胸腔呼吸的節奏起伏,有種能觸碰到對方心跳的錯覺。
「我這些天,回去仔仔細細的想了一遍,是我做得有錯。」
長長的睫毛垂下去,陳藩的語氣有些難堪,但很快又鼓起勇氣重新望回來。
人總要面對自己犯下的錯誤,愛不是逃避的藉口。
「我想跟你說一句對不起來著,但是那天你說只想好好考學。我就,又不想讓你為難,讓你重新卷進不想面對的感情里……」
陳藩抿了抿嘴,說了半天,還是覺得自己不夠坦蕩,索性豁出去了。
「算了,那些都是冠冕堂皇的藉口。其實是因為我確實沒臉見你,我難以接受自己在感情上的挫敗,而且我知道這個行為挺懦夫的。」
這次換賀春景移開眼睛,可陳藩很快抓著他的手搖晃一下,這人像是害怕他再次迴避,於是又往緊里攥了攥他的手。
陳藩摸到那片畸形的,貝殼樣的小小指甲,一股脹痛又酸澀的感覺填滿了胸口。
「那天你其實什麼都知道,但還是選擇留下來救她。甚至到最後,我被按到警車裡的時候才從車門縫隙里看見,她穿著你的鞋。賀春景,我感激你,也佩服你,相比之下,作為傷害你,欺騙你,甚至一直到最後都還在利用你的人,我找不到任何一個理由去說服你原諒我。」
「你也沒有……那麼壞。」
賀春景感覺自己喉嚨里乾乾痒痒的,他想起那天半夜在出租屋樓下抽菸的陳藩,那是在懺悔吧,用這種方式進行自我懲罰。
「我壞透了,真的。」陳藩呼吸有點急促,眼角像是臥了兩尾紅金魚,在水光里盈盈顫動,「我太自以為是了,以為平時給你幾顆糖吃,就能換你發現真相之後不生我的氣。我不該這樣想的,我不該把所有東西都標上價格,卻在遞給你的時候偷偷撕了價簽。」
一滴溫熱眼淚落在陳藩耳朵上,賀春景欲蓋彌彰地伸手捻碎那顆剔透珠子,手指尖被染上一層濕漉漉痕跡。
「我回去想了很久,真的很久,賀春景,你跟我姐到底有什麼區別,到底誰占更重的分量。我甚至把臉皮撕了不要了,我拉著她們倆一起聊,心甘情願挨她們的罵。」
賀春景靜靜聽著。
「陳鮮對我而言意義重大,我對她的感情確實連我自己都難以分辨了。可要說喜歡,說愛,說想要睜眼就能看見閉眼就能摸到,兩人過一輩子那種愛,我腦子裡出現的不是她。」陳藩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