裡面陳藩的聲音還在繼續,暴怒著炮轟對方:「沒搞清楚?!你手底下都是廢物嗎沒搞清楚就對我的人動手?」
賀春景想起趙博濤那副九千歲的架子,想像不到這樣一個人被陳藩罵得顏面掃地得是什麼光景。
「上個月我公司出那麼大的事兒,你以為我回松津幹嘛來了,這節骨眼上還給我添亂?!你倒是半截棺材入土了老眼昏花看不清自己人,那李端行就是腦子裡長泡了,放心把自家產業交給你個老棺材瓤子看著!」
而陳藩藝高人膽大,不但要罵九千歲,還要罵九千歲的主子。
「我們家賀老師傷筋動骨一百天躺在床上下不了地,隔三差五就要請大夫來複診——要是真有個好歹我告訴你,正好這兩天我辦事走動,李端行別以為自己飛升上界不問俗塵了,他要是能把這個年過安生,我他媽跟狗姓!」
話說到這份上,陳藩哐當摔了手機,賀春景在門外聽他胡作非為聽得打哆嗦,直想報警。
他滿口袋翻找那支兒童手錶,想要問王娜是不是任務太緊給大家都逼瘋了,沒成想屋裡亂鬨鬨響起一群人的動靜。
「特別好,特別好,情緒特別好,消消氣消消氣,別給自己演進去了。」
「是啊同志,消消氣。」
「很好很好,看看一會兒那邊的態度,趙博濤大概率不敢把這件事捅給李端行,畢竟是他自己決策導致的失誤。」
「是啊是啊同志你先別激動,緩一緩。」
一屋子警察七嘴八舌地安慰道。
賀春景怔忡片刻,收回手重新靠回牆上,心道原來是在演戲。
這下他心裡糾結的什麼捐樓捐款,以及「我們家賀老師」這種過分親昵的稱呼,忽然就都可以理解了,麻痹敵方而已,不見得是真的。
可在這明了之餘,他又打心裡生出點不明所以的悵然與失落。
這些人事先沒有和他商量過還有這一出。
賀春景斂了斂神,又靜默地靠在牆上等了一陣子,果然沒多一會兒,陳藩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,警察們又都屏氣凝神地一同聽電話。
趙博濤上鉤了。
那老東西對陳藩的確還是有幾分忌憚的,畢竟陳家兩個孩子能在十幾歲逢遭大變時穩住腳跟,自己一步一步爬著往上走,把爛攤子生活重新撐起來精精彩彩的過。除了自身多少有些本事,更得益於松津本地先代舊友的幫襯,更別提還有徐家這樣的交情。
再者說,姐弟倆手裡又攥了數不清的大小媒體資源,隨便從哪開個口子透點風出去,保不齊就會釀成一場軒然大波。
年終歲尾,要是叫東家發現他辦事不利惹上麻煩,趙博濤自己也甭想過好這個春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