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「騰」地躍起身,赤腳跑到窗邊去看,在最側邊的窗戶里勉強窺見一線前院場景。
有群人正往別墅里走,有的身穿保全公司的制服,另一些竟然穿著白大褂。
賀春景腦子空了一瞬,第一反應是陳藩被趙博濤那伙人弄出事了!
於是他狂奔向臥室大門,卻想起門外站了四五個保鏢,自己曾經數次嘗試過突破,都以失敗告終。
陳藩要是真出了事,更不可能讓自己知道。
賀春景握在門把上的手指發抖,站在門前低頭想了幾秒,回身跑回床上捲起床單,找了一處二樓緩台斜上方的窗戶,將床單綁在暖氣管道上。他豁出去了。
床單加上他的身高,也只夠垂落到二樓半,賀春景狠狠心,踹了一腳別墅外牆,趁著床單搖擺的瞬間脫手摔下去,剛剛好跌進緩台。
右腳腕被狠狠挫了一下,他卻半秒也不敢停,一瘸一拐地從玻璃拉門擠進屋子裡。
玻璃門聯通走廊末端,走進去就是二樓的小佛堂。金身的菩薩靜靜站在龕上看他朝前撲騰,牆壁上的植絨花紋被按出五個黑色手指印,他的腳腕可能腫了,可賀春景管不了許多。
終於摸到書房門口,裡面果真傳來說話聲。
賀春景緊張得心臟砰砰跳,可書房裡沒有疼痛呻吟,沒有包紮上藥的動靜,只有刻意放小了音量的談話聲。
他察覺事情好像並非自己想像的那樣,於是停下推門的動作,轉而立在牆邊靜靜聽。
屋裡聽到有個男人催促陳藩可以開始了,兵行險招,殺那老東西一個出其不意。
賀春景倚在牆上,不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,可他聽出自己剛才看到的那些人不過是警察偽裝,陳藩並沒有出什麼大事。他鬆了口氣。
然後就被裡面陳藩的說話聲驚得一口氣走岔,險些把自己憋死。
「趙博濤,你個老逼登是他媽什麼意思!」陳藩音量一點沒收著,咆哮得聽筒嗡嗡響,「早先聊的三千萬捐助都他媽走到財管報批了,注資開設新校區初版圖紙正設計著,不想要了直說,我連你媽的狗頭一併取走!」
這話給賀春景嚇出一個踉蹌。
他以為陳藩之前說要捐樓純粹是過過嘴癮,沒想到還真給安排上了。
賀春景靠在牆上有點發懵,這可不是樂高小人拼積木,說在哪起一棟樓就起一棟樓,來回運作的錢搞不好夠買他八十條命的。
賀春景呆呆地望向走廊對面的牆,植絨牆紙上的花樣紋飾日久發灰,他想不出陳藩肯下如此大手筆的原因。
畢竟他是個不值錢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