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無罪。」燕譯景重複這兩個詞,沒忍住笑出聲。無罪,還真是厚顏無恥,比商懷諫那個人的臉皮都要厚。
他撐著頭,上下打量,「巡察使的意思是,朕識人不清,冤枉了你?」
「微臣不是那個意思。」巡察使抬頭挺胸,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,「那婁知縣實為小人,陛下切不可聽信讒言。臣為陛下,為百姓,鞠躬盡瘁,死而後已。」
鞠躬盡瘁,死而後已。燕譯景冷笑出聲,他說這話,真的不會心虛嗎。
只是世人拿他比劉禪,而巡察使,並不是諸葛亮。
「巡察使。」燕譯景傾身,放下毛筆,手指在玉璽上輕輕敲擊,一下一下有節奏地砸進人心裡。
玉璽旁,是已經寫好的聖旨,巡察使看不清上方的字,但看燕譯景的表情,於他而言定不是什麼好事。
心裡恐懼,表面強壯鎮定,「陛下,臣所言真真切切。這淮陰鎮,的確爆發瘟疫,但遲遲無人向臣上報。臣是在陛下召臣時,臣才知曉。」
燕譯景挑眉,他信了他的鬼話才有鬼,任他說干舌頭,他也不會相信半分。
他坐在那裡,姿態慵懶,就靜靜聽著巡察使辯解,不置一詞。
巡察使被他高傲的態度氣惱,他不說話,燕譯景也不說。良久沒聽見聲音,燕譯景才睜開眼睛,「巡察使怎麼不說了。不得不說,巡察使的聲音可真好聽,把朕都說困了。你這巡察使當不了,可以日日夜間來朕這催眠。」
「陛下!」巡察使臉氣得通紅,他一個正正經經的三品官員,怎可做這風月場上的事,這不是欺辱他!
燕譯景揉著自己的脖頸,日日戴著冕冠,脖子生疼。
知府跪在地上,目光小心翼翼在兩人之間流轉,似乎殿內的人都忘了還有他的存在,他自己也不敢過多表露自己的存在。
燕譯景輕輕掃過那個還在地上跪著的知府,「給梁知府看座。」
梁知府看向巡察使,扶著那雙跪疼的腿,顫顫巍巍走向自己的位置,坐下的時候膝蓋疼的發軟。
巡察使忍著這份屈辱,自己站在那裡,現在只剩尷尬。
燕譯景有意忽略他,「梁知府,你也給解釋解釋一番。」
梁知府剛鬆一口氣,心又提到嗓子眼,坐下的時候差點摔在地上,「陛下、微臣、」他哆哆嗦嗦不知道該怎麼解釋,忽然看到巡察使的時候,心生一計,「實在巡察使威脅臣……臣才這般昧著良心做事的。」
巡察使看著他,皺著眉頭,他神情沒有太多的波動,只是死死盯著他。梁知府覺得心虛,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,低著頭看地。
燕譯景勾著唇角,這場戲,愈發好看了。他靠在案桌上,眸底儘是興味兒,他倒是要看看,這個自相殘殺,能達到哪一個地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