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個侍衛互相看彼此一眼,點點頭跑了出去。
燕譯景遞了個帕子過去,指了指他臉上的血跡,商懷諫接過來,在臉上胡亂抹一通,「陛下,你不怪我嗎?」
「你很希望朕怪你?」燕譯景往外站了點,那味道真不好聞,讓人想要作嘔。
他對這幾人,沒有像商懷諫這般恨意。雖說爺巴不得這幾個人去死,可他是帝王,不能意氣用事,不能洛人口舌。
「不希望。」商懷諫將爬走整整齊齊疊好,放進自己的胸膛。
這幾日,商懷諫的病情好轉許多,至少不會動不動就咳嗽。情況好的話,十日左右就能痊癒。
「陛下,我們也回去吧。」商懷諫頓了頓,「這裡不再需要我們。」
我們,包括華應子。
燕譯景打量他的神色,商懷諫沖他笑笑,「陛下,我沒什麼大礙,不必擔心。想來京城早就亂成一鍋粥了。」
「回去收拾收拾,明日和華應子一同回去吧。」
淮陰鎮的瘟疫比他來時好轉許多,那些郎中也知道治療的法子,回京之後,再派幾人過來。
兩人一同走回去,一路上斷斷續續說著以前的事情,或相視一笑,或雙雙沉默。
快進鎮上時,李同捂住受傷的胳膊,跌跌撞撞跑出來。看到燕譯景時,不顧傷口撕裂,「陛下,別回去。」
他抓住燕譯景的胳膊,撐住自己的身體,「淮陰鎮的人將華大夫關了起來,說不治好他們的病,就不放人。」
他們並不想傷了百姓,在不動手的情況下,盡力護著華應子。但那些人可不會心慈手軟,有人用劈柴的刀砍傷他們,將華應子關進柴房裡面。
「……刁民。」燕譯景深呼一口氣,朝堂上那些占著茅坑不拉屎的官員,都沒這麼讓他打心底厭惡。
「婁知縣呢?」商懷諫拳頭咯咯作響,恨不得同對待牢獄裡面的人一般,將他們都殺了。
李同喘粗氣,胳膊的血肉翻了出來,血液還沾在燕譯景的衣袖上,「婁知縣不敢管。那些人手上拿著菜刀,誰敢阻止就砍誰。」
即便侍衛的功夫在他們之上,可寡不敵眾,加上這些人是往死里砍,侍衛大多數都受了傷。
燕譯景眼神冰冷,看著淮陰鎮那三個字,打了個寒顫。
看似平靜祥和的淮陰鎮,此時說上據人間煉獄也不為過。
紅色的血渲染白色的靈堂,遺像中笑著的臉,一灘血濺上去,仿佛遺像中的人在流淚。
他們高喊著不能離開,聲音覆蓋死亡的哀樂。揮舞著的鐮刀,在月下舞動,猙獰的臉龐,成為揮之不去的陰影。
被鎖著的人,本該當做救世主,受萬人敬仰。
此時,癱坐在地上,身上沾著他人的血,狼狽不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