聲音在某一刻突然消失,有重物倒地的聲音。
門被一刀劈開,月光失去阻擋,前呼後繼湧進來。
「華大夫。」商懷諫戴著面紗,一眼找到在窗邊的華應子,直接拉著他離開,「周世子去找你那兩位徒弟了,我們在城外匯合。」
華應子頓住腳步,環視一周,「我想回房拿些東西。」
商懷諫皺眉,隨即點了點頭,正好去尋尋李同那些人。
他的房間離柴房不遠,地上散落著他準備離開的包袱,房間似乎被人翻動,東西亂糟糟的,地上一片狼藉。
點燃一根蠟燭,華應子坐下,拿起紙筆,將藥方完完整整寫下,還有其他應對之法。
只要按著方子,平時注意一些,甚至連郎中都用不上。
院子裡沒有人,李同他們早就被趕出去,一地的狼藉,前幾日還充滿煙火氣息的住宅,變得破舊不堪,死氣沉沉。
「可以走了。」華應子背上自己的行囊,吹滅蠟燭。
四周安靜,只有踩在樹葉上,沙沙作響的聲音。
還沒等踏出這個院落,只聽見一個人的聲音,「華大夫在這裡!」
黑夜中,只能看見那些舉著火把的東西,大批向這邊而來。
上百人將這裡圍住,手上都拿著些傢伙。
相對有威望的一個老人站出來,朝華應子吐了口口水,「老夫還以為你真是華佗在世,菩薩心腸,沒想到竟是小心眼的人。那些人犯下的錯,同我們這些人無關,您因為這一點小事,將我們這數百人棄之不顧,這便是你身為一個醫者的道嗎!」
言之鑿鑿,聲音洪亮,其他人都跟著附和。不明事由的人,或許真會將華應子當做個無惡不赦之人。
行醫數年,華應子遇過蠻橫無理,惡貫滿盈的人,卻從未在這一刻,感受到濃烈的憎惡。
他只想遠離這個傷心地,在這裡,他會想起,他抱著華羽冰冷的屍體歸來,看見囡囡滿身傷痕,在他懷中斷氣的模樣。
揪心地疼,無法緩解。
「我已經將治療的法子寫下,並不需要我。」
其中一人不滿,「朝廷派你來,就是為了治好我們,這瘟疫未除,你怎麼敢抗旨離去。」
商懷諫往前先一步,揚了揚手中的刀,提醒他們,「華大夫並不是朝廷派來,而是主動請纓,你們不知感恩,還在這咄咄逼人。他不救你們是對的,你們這般人,日後不知道還要禍害多少無辜之人。」
「他主動請纓,不將我們治好就逃跑,他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!」
「他為何要走,你們不明白嗎!」商懷諫盯著那人,往前走兩步,目光從所有人身上掃過,緩緩開口,「倘若那日你們有一個人站出來阻止,囡囡也不會被人活活打死。她不眠不休為你們熬藥,記錄你們的病情,而你們,卻對她的痛苦冷眼旁觀,看著她死去!你們,都是兇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