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夢中,他看見燕譯月站在奈何橋上,溫柔朝著他笑。
他拼盡全力跑過去,抓住燕譯月的衣角,燕譯月揉著他的頭髮,就如小時候一般,笑得寵溺,「景兒啊,還是這麼調皮,什麼時候才能讓我省點心呢。」
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,被風帶過來,又被風帶走。只停留一瞬,就去她停留片刻,最後化作星星點點,徹底消失在燕譯景眼前,再尋不到任何蹤跡。
仿佛沒來過這世間一樣。
那一點點殘存的溫度,漸漸消逝他蹲在地上,頭埋在雙臂間,眼淚如決堤的水,怎麼也止不住。
稀碎的光亮照亮他周圍,燕譯景從睡夢中睜開眼,眼睛通紅,臉上還殘留著淚痕。
偏頭看見商懷諫守在他身側,趴在床邊睡了過去。燕譯景撫摸他的臉頰,心中沒那麼悲痛,只余仇恨。
他不能辜負燕譯月為他做的一切,他不能一蹶不振,他要站起來,親手砍下燕譯書的頭顱,為燕譯月報仇。
商懷諫與仇恨,成了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。
床頭放著一碗粥,粥已經涼了。燕譯景小口喝著粥,沒發出聲音。一碗見底,他將商懷諫抱到床榻上休息,推開門走出去。
陽光很刺眼,哀樂從遠處傳進他耳中,燕譯景握緊拳頭,眼睛看向燕譯月的屋子,心抽痛不止。
這個時間,他回了一趟皇宮,宮中有太尉與太傅坐鎮,他並不擔心。金國來的人折在這裡幾十人,其餘人在這時候安分許多,也沒有鬧事。
皇宮現在重新在他的控制下,站在高處,燕譯景越發覺得孤寂與悲涼。
「陛下。」太傅站在他身邊,看京城熱鬧的景象,燕譯月的離開並未影響到太多的人,百姓依舊按著自己的節奏生活。他無奈搖頭,「現在最打緊的事,是找到燕譯書,趁他興風作浪之前,徹底折斷他的雙翼,不然長公主做的那些只是徒勞。」
他說的這些,燕譯景何嘗不知道。
可離世的是與他相依為命的阿姊,他不是無情之人,怎麼會不傷心。
「太傅不必多說,朕心中有決斷。」燕譯景眺望遠處,是常山的方向。
那是燕譯書的老巢,他定是回了那裡。
原先是想讓陳清岩,直接在常山處決燕譯書。現在他不想了,他要燕譯書痛不欲生,生不如死。他要燕譯書跪在燕譯月與父皇母后的墓前懺悔。
「現在京城百姓隊陛下頗有怨言,其中不乏支持燕譯書上位的人。陛下也需好好處理這事,不然會動搖國之根基。」太傅提醒道。
燕譯景深吸一口氣,悶聲說句知道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