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山後,林長辭力不從心,本不欲理會,但此人道貌岸然,活到現在也不曾悔改,還敢拿小弟子威脅自己,若是再放過,他下次定能做出更窮凶極惡之事。
這些年,黃易安連降數級,連山頭也沒有,和幾名徒弟擠在宗門附近的小院子中。
那裡與外門弟子住所離得極近,明眼人都知道,他已經失去爭權機會,也沒法再接觸內門事務,只能在此當看門狗,苟延殘喘。
小弟子把林長辭帶到院子前,院門半開半合,院中坐了個行將就木的老人。
聽到聲音,那老人轉頭打量他,半瞎的眼看得並不是很清楚。
林長辭淡淡問:「黃易安何在?」
小弟子走到老人面前,小心翼翼對他道:「長老……這位,就是我的師父。」
林長辭愣了一下,仔細觀察著面前的人。
沒想到,不過十年時間,黃易安就變成了這幅枯槁模樣,和民間風燭殘年的老人沒有任何區別。
他花白的頭髮蓬亂,皺紋橫生,眯著眼睛,看得很吃力,任誰來看也不會相信這是名修士。
老人揮了揮手,小弟子諾諾稱是,很快下去了。
「怎麼?很意外?」
黃易安的聲音也蒼老不少,木然道:「我變成這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樣,正是拜你的好徒弟所賜。」
林長辭面色不變,聽他嘶啞道:「不愧是魔修血脈,教出的弟子也如此心黑手辣,連死也不讓我痛痛快快地死。」
林長辭不想跟他廢話,取出兔耳髮飾道:「你把此人怎麼了?」
黃易安看了一眼他手裡的髮飾,道:「你果然是為此而來。」
林長辭冷冷看著他,黃易安笑了一下:「林長辭,你既死而復生,怎麼還是這樣愚善?為個不認識的小弟子,連我也願意見一見。」
眼見林長辭耐心耗完,他才慢慢道:「這東西非我所取,乃是他人給予。那人說,只要你見了這個,一定會來找我。」
「何人?」林長辭擰眉問。
黃易安搖頭,道:「我發了誓,不能說,你也別問。」
林長辭收緊手指,眼神發冷:「要我其他方法讓你開口麼?」
「你大可試試,是我先開口,還是誓言先生效。」黃易安並不害怕他的威脅,敲了敲拐杖道:「那人僅要我告訴你一件事。」
他語氣也和尋常老人無二,似乎還掉了幾顆牙齒,發音稍微有些模糊,一字一頓道:「欲知玉鏡台,須往九極去。」
又是玉鏡台?
林長辭徹底失去耐心,幾乎想轉身就走:「爾等想要玉鏡台便自去,是死是活與我無關。」
「無關?」黃易安枯啞地一哂:「玉鏡台與你關係如此之密,你不去尋,它還會來找你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