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曉他身體不好,只是沒想到最近看起來越發虛弱,各自心裡有些不安。
溫淮正要取藥出來,被他抵住手指,暗示性地推拒掉了。
「我無事。」林長辭咳嗽完,蒼白著臉搖搖頭:「雨快來了,回屋罷。」
眾人連忙把桌案搬回殿中,前腳剛搬完,後腳雨便落了下來,淅淅瀝瀝,越落越大。
伶人也躲了進來,著急地用手帕擦拭著琴箏牙板,為了填補這段空子,有人橫笛清吹起新曲來。
笛聲綿長細柔,嗚嗚咽咽,雨聲里竟似有幾分幽怨。
眾人皆望著昏昏的天色,默然聽著。
不知是在聽雨還是聽笛,好一陣無人說話,似乎各懷心事。
林長辭打破沉默,舉杯道:「你們也困了,不如喝完這一盞殘酒就散了吧。」
又有隨侍弟子進來,在若華耳邊說了什麼,若華看起來放心不少,只是心底到底擔憂,強笑道:「師尊困了麼?我可預備著划拳喝酒到天明呢。」
「師尊辛苦,身子不比我等,也該歇息了。」一個弟子接話道:「師姐若不嫌,我們留下來陪師姐喝酒便是。」
若華點頭,對林長辭道:「師尊好生歇息。」
看林長辭起身,溫淮也起身道:「我送師尊回去,待會兒就不過來了。」
他找了柄傘替林長辭撐雨,二人聯袂離開偏殿,沿著廊下潛行,身形漸漸隱沒在夜色中。
燈花、人語和絲竹管弦之聲隨著雨聲遠去,雨水流過腳下,沖刷著碎石雜草,雨里再聽不見其他聲音,似乎有幾分寥落。
林長辭道:「掃花庭只有幾步路了,不必陪著我。」
溫淮低頭盯著他的眼睛,道:「師尊今日比昨日咳嗽多了兩次。」
他牽起林長辭的手看了看,印子淡了不少:「這裡的傷倒是好得很快。」
林長辭剛才喝了酒,這會兒寒風一吹,免不了有些頭疼,再次咳嗽了幾聲,見掩唇的手巾有些紅色,悄悄收進袖中。
他問:「見你師姐生辰如此熱鬧,你羨慕麼?」
溫淮沉默了一下,道:「若說不羨慕,自然是假的。」
他可以不要師兄師姐在一處說笑,也不要宴席與絲竹,只要林長辭陪著他就好了。
他不貪心。
如是想著,溫淮借著撐傘,悄悄握住了林長辭的手,道:「明年生辰,師尊單獨陪我過,好麼?」
林長辭竟沒有訓斥他得寸進尺,只勉強笑了一笑,道:「好。」
溫淮盯了他兩眼,心裡察覺某些不對勁之處,還沒問出來,林長辭便道:「好好撐傘,你肩膀淋濕大半。」
「無妨。」溫淮道:「待會兒用個靈訣便幹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