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淮按了按胸口,莫名覺得心神有些不寧。
「丹霄君何故如此憂心忡忡?」白季秋笑道:「君且安心,西棠在側,那些孽障翻不出什麼浪來。」
溫淮神色淡淡,靠在柳樹上:「小師叔的本事,晚輩自然是信的。」
他長長吐出一口氣,意欲把心中沒來由的悶氣吐出去。
此處已進了內山重圍,薄暮時分,霞光如紗般籠罩四野,碧瓦沁出溫潤的翠色,遠處半新不舊的金紅垂脊熠熠生輝。
白家看似吊腳樓緊湊,實際往旁邊展開蔓延,坐落於青山之上,將山光水色圍於中心,布上結界後,其中風光與秘境只屬於內山之人,蓮池秘境正在其中。
「白老先生,此秘境可有何傳說?」溫淮隨意問道。
……
「很久以前,族中有位前輩被仇家所傷,進去閉關,出關時以為時日尚短,提劍去尋仇家報仇。結果遍尋不獲,才知世上早已過去千百餘年,仇家沒能渡劫成功,早已老死家中,遂於池邊立碑,提醒後人莫要忘時。」
林長辭聞言側目:「修士氣通天地,因閉關對日夜更替毫無察覺者,倒是少有聽聞。」
通往祠堂的路分外幽靜,能聽到遠處蟬鳴,白西棠回身,素色紗袍傾灑了夕暉,格外溫和清麗。
「也不盡然。」他笑笑:「我幼時常去秘境中調養心境,平和氣息,忘時是總有的事。」
河水從小橋的另一端傾瀉下來,落入池中,濺起霧似的水珠。內山靈氣過於充裕,不用刻意去引,靈氣便如水般淌進了經脈中。
若是以前,林長辭幾近四分五裂的經脈必然經不起這般頻繁的靈氣沖刷,如今卻格外不同,經脈中的靈力越來越順滑,隱隱有蓄氣之感。
「那裡便是秘境入口之一,師兄要去看看麼?」
林長辭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,綠意蔥蘢的矮林與太湖石錯落相間,餘暉如波光般激盪在石上,靈光閃動,叫人看不清前路。
……
「這麼說,蓮池秘境會讓人分不清時歲?」溫淮問。
白季秋捻著短須,很是謙遜:「稍有功效,算不得什麼稀罕事。否則不必世傳,早被人覬覦上了。」
「何解?」
白季秋耐心解釋道:「丹霄君可知,修士即便境界再高,未得證大道前,也須沾個字兒。」
他以指尖蘸水,在石上寫了個「人」字。
「而蓮池秘境,不過是把修士所有習性中,『人』的這一面放大罷了。修士置身其中,重新入世,細品人間四季更迭,冷暖交替,以磨練心性。」
溫淮挑眉:「任憑外界變幻,山中一日千年?」
「不。」白季秋淡淡而笑:「是千年一日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