迎親儀仗在前開路,喜氣沖天的鑼鼓嗩吶聲後,緊跟著儐相與御者。眾人探頭探腦,脖子都要望斷了,終於望見人群中一點緋色。
那並非純粹的紅,而是繡了金絲、穿了溫玉、灑了金箔,以穠麗顏色交織出的華貴色澤,貴氣端肅,多一分過奢,少一分嫌淡。
穿著它的青年卻並未被壓住,以自身極冷極端莊的氣質將其駕馭住了。
看清林長辭面容後,人群中響起一陣驚呼。
不少人認出了那張臉——碧虛長老,竟然當真是碧虛長老!
少主人和他師兄修成正果,真是大喜事,他們激動之餘,又懊悔地想,可惜沒能早打聽到另一方身份,否則賀禮該多備點添頭。不過,白家對這樁親事到底怠慢了些,若多請些世家宗門,自家臉上也增光不是?
話又說回來,碧虛長老這般盛裝打扮,倒真是舉世無雙,難怪少主人要藏著捂著不讓人看。
觀禮的人戲謔什麼,不在林長辭思考的範圍內。他不露聲色地四下打量,並未在人群中看到徐鳳簫的身影。
白西棠斜睨了一眼,抿唇笑道:「師兄莫急,我怕師侄太激動,將他安排在了觀禮廳中,一會兒便能見到。」
說著,他意有所指道:「終究還是太過倉促,沒等到其他師侄趕來參加,不免有些遺憾。」
林長辭冷冷瞥了他一眼。
雖是冷意,白西棠仍笑吟吟的,並不怕他的目光。
銀白色吉服的青年終於紓解了這些天的鬱氣,笑容里也多出喜氣,走在林長辭身邊十分和諧,和諧到刺眼——刺某個人的眼。
一道劍氣破空刺來。
白西棠偏頭躲過,眸子微眯,划過一絲微妙,隨後恢復如常,高聲道:「何人膽敢行刺!」
出乎意料的,人群中出現了一張萬分熟悉的臉。
那張臉少有稜角,溫和清麗,如一株沾了春水的海棠,眸中是熊熊怒火。
「你是什麼人?竟敢冒充我與師兄結契!」
對面的人搶占先機發問。
觀禮的族人聽見熟悉的聲音,不由訝然往那個方向看去,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,驚訝聲此起彼伏。
對面怎麼也有一個少主人?!
而且,對面的人穿著少主人常穿的白袍,按理說,更符合少主人平日裡的模樣。
白西棠面上短暫愣神,反應過來後嗤笑道:「這話難道不該是我問?你是何人?竟敢冒充我?」
說罷他召出雨絲劍,直指對方面門。
那人絲毫不怵,氣極反笑,正要拔出真正的雨絲劍,卻忽然神情一滯。
——他竟召不出雨絲劍了。
眾人一看,噓聲一片。本命靈劍做不得假的,真假已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