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溫淮明明一副壓著火氣的樣子,眸底卻委屈得不行,時不時瞥他兩眼,幽怨極了。林長辭想了想,主動躺到他懷中,道:「為師小憩一會兒,若有人來,你記得喚我。」
「是。」
溫淮嘴上冷淡,卻極快地把臂甲卸了,取下佩劍,又搭一條軟被,以免硌到他。
林長辭本意只想稍躺一刻,降降他的火,熟料一覺睡去,在月上天心時才醒過來。許是身邊有這個人陪著,竟也沒做什麼夢,安穩睡到了現在。
溫淮閉著眼假寐,察覺到懷中動靜,低頭看取,語氣間已平靜了不少:「師尊醒了?」
林長辭揉了揉額角,問:「什麼時辰了?」
「子時。」
溫淮扶著他坐起,起身道:「藥煮好了,我去端。」
他端進來後,坐在旁邊牢牢盯著林長辭,一副要看住他行動的模樣。
這藥入口比平時略淡些,林長辭知道他又往藥里加了減淡苦味的藥材,沒有多問,幾口喝完,見他還那幅模樣,不由失笑了一下:「怎的像要防為師出門?」
「該防。」溫淮把空碗送出去,又迅速回了營帳:「我今日休沐,會一直看著師尊。」
林長辭道:「既然休沐,就好生歇一會兒,瞧瞧你,都生青皮了。」
「怎麼會?我分明在見師尊前就……」溫淮反射性條件地摸摸下巴,隨即意識到被騙了,睜大眼道:「師尊?」
林長辭順勢拉他躺下,坐在床頭,放緩了聲音:「睡罷,為師陪你。」
「說話算話。」溫淮抓著他的袖袍。
「算話。」林長辭取了一卷古籍,在燈下翻開,似乎打算秉燭夜讀。
「你何時醒過來,都能看見為師,這般可好?」
這話果然讓溫淮有了安心感,畢竟累極,聽不清嘀咕了幾句什麼,他攥著袖袍,慢慢閉上眼,一會兒,帳里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。
蠟燭無聲地燒了一宿。
眼見帳外逐漸有了亮色,林長辭放下書卷,抓著他袖袍的手不知不覺鬆了。
他低頭,見溫淮睡得正熟,從來沒有睡這樣熟過,眉目舒展,唇角放鬆,惹得他支著下巴多看了幾眼。
外面響起匆促腳步,林長辭耳朵一動,收回目光,怕驚醒榻上人的好眠,隨手布了陣法隔去聲音,才走出去道:「何人?」
來人剛向外面值守的弟子奉上令牌,見他出來,忙躬了身:「長老,在下乃是殷宗主信使,特來奉命通知長老,平城出現了疫病,城中病死者眾,城守已棄城而去。如今城中混亂不堪,盟主請各位使者保重己身,若有餘力,望遣人速往平城救急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