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傻徒兒。」若華嘆氣道:「你這樣莽撞,我如何放心得下?」
婉菁連忙抱住她的胳膊,解釋道:「我不會認魔尊作父親,也並非認祖歸宗,僅為拿回我娘的東西。」
她眸底含著希冀,輕輕懇求道:「我沒有用魔氣,師父,你相信我。我有自己的辦法,好嗎?」
若華沒說話,眉毛始終蹙著,婉菁的態度溫和而堅決,眼神固執。
小姑娘似乎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有所改變。
也不知道這樣的改變時好時壞,凝視半晌,若華語氣終是軟和下來:「你呀……要以自己的安危為重,知道麼?有什麼師父能幫上忙的,就說出來,不要拿自己的命去冒險。」
少女抿唇一笑,盈盈如水:「是,徒兒知道了。」
……
臘月已至,但人間註定過不了一個安生的年。
歲暮,大寒,天降流火。
南越的火燒了許多日,天上黑斑原本一直隨著沖天火焰減小,可小到銀盤尺寸時,它宛如被壓制到了某個極限,驟然衝破了束縛,重新長大,渾身變作赤紅,如同一隻眼睛,注視著地上兵戈聲起,紛亂不休。
天地間的靈力隨之稀薄起來,這段時日裡,數不勝數的魔修出現在南越與中土交界處。
使者們首當其衝,為了護衛身後中土,不得不與魔修交戰,戰況並不算十分好,常有魂魄受損的修士被送到林長辭這裡來補魂。
同盟內擅長戰鬥的修士被殷懷昭編了幾支小隊,日夜在方圓百里內巡邏,宗門增派的援兵還在路上,剩餘修士們被迫擰成一股繩,也顧不得先前許多恩怨。
此番要是守不下來,他們全都得玩完,誰敢懈怠?
饒是如此,流火防不勝防,它畢竟從天上降下,民間亦有許多地方遭了侵襲,有的求到臨近宗門的頭上,求來一兩隊弟子幫助,勉強渡過難關。
這日,林長辭在帳中瞧著楊月水送來的信和近期事務匯報,時不時輕咳幾聲。
近來天寒,他少有出門,補魂之術總歸些透支,臉色白得嚇人。
營帳的帘子被掀開,溫淮冷臉端著藥走進來。
他作為在外巡邏的一員,忙著斬殺越界魔修,救助附近村莊,許多日不曾回來,心中始終放不下自家師尊。昨日一回來,收拾完自己後,就急急鑽進了林長辭營帳,接著被眼前人毫無血色的脆弱模樣氣到眼眶發紅。
他一拔劍就要去找殷懷昭算帳,林長辭連忙攔下。
青年擁著狐裘,咳嗽幾聲,輕聲道:「為師無事,休養幾日便好。你才回來,就莫要再走了,陪為師睡一會兒。」
溫淮大馬金刀地往他身邊一坐,動作硬邦邦的,冷著臉不言不語。
林長辭頗有幾分無奈,他知道溫淮是在氣自己不愛惜身子,但到底時局緊急,他稍累一些又能如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