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陣沉悶的寂靜里,清冷的嗓音像是落入池中的石子,令人陡然一驚。
池州渡望著眼前兩位不知為何懊惱的後輩,陪他們安靜片刻後,淡淡開口。
齊晟慢半拍地轉身,就聽池州渡又道。
「菩提本無樹,明鏡亦非台,本來無一物,何處惹塵埃。」
百年前,曾有人對他說過這句話。
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四目相對。
齊晟這小半生聽過不少人對他說。
「此子非凡。」
但他每每看見玄九,便得自己愈發平凡。
起初被其一雙美眸所驚艷,一見傾心,而後知曉她不通人情,於是對方周身縈繞的冷漠淡了些許。
時至如今他又頓悟,對方並非全然不懂世事,偶爾又顯得格外通透。
也許她有著自己並不熟知的過往。
但此刻齊晟望著戴著面紗的玄九,只覺得那面紗薄薄一層,隱約可見對方寡淡卻專注的神情。
一旁的魚靈越見狀嘴唇微勾,識趣地起身,朝二人無聲行禮告退。
氣氛微妙,齊晟難免心猿意馬,正欲藉此開口說些什麼。
誰料忽然耳邊傳來一陣莽撞的動靜。
兩人幾乎同時側目望去。
只見烏雨頭頂冥七,像一隻肥胖且靈活的煤球,撒丫子朝他們奔來。
齊晟:「......」
「烏雨!」齊晟咬牙,上前一步拎住傻狗的耳朵,將爬到指尖的冥七遞還給池州渡,尷尬道,「抱歉,烏雨被慣得無法無......」
手裡的動物靈活一扭,「嗖」地一下朝池州渡撲了過去。
「.......天。」
齊晟望著一下子撲進玄九懷裡「嚶嚶」撒嬌,尾巴幾乎要掄成風火輪的傻狗,冷漠地吐出最後一個字。
池州渡正坐著,被它撲了個滿懷。
狗爪撐在他的腿上,不安分地隨著身軀的扭動而踩來踩去。
烏雨黑亮的鼻子直往池州渡的臉上湊,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,夾雜著些許狗子口中並不好聞的腥臭。
齊晟上前一步,無奈地伸手準備將烏雨拎回來,誰料入手並非滑順的皮毛,而是微涼細膩的觸感。
在齊晟伸手的前一瞬,池州渡不知為何忽然想起在雲鄔時,那隻白貂的溫度與跳動的脈搏。
眼前的黑犬眼神清澈,一個勁往他跟前湊的模樣,與它的主人有幾分神似。
於是池州渡鬼使神差地伸出手,誰料齊晟也恰好伸手。肌膚相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