齊晟心生警惕,立即運轉內力查探,卻發現並無異樣。
殘陽如血,輕浮在波光粼粼的湖面。
他緩緩轉身,望向兩人方才一起游湖的竹筏。
眼神有過一瞬間的恍惚。
耳畔鳥鳴清脆,樹葉摩挲著發出「沙沙」聲,一切如常。
卻又仿佛這偌大的林間,只餘下他一人。
空寂又令人心底發寒。-劍宗。
自數年前動盪結束後,齊晟便常常雲遊四海,心安理得將宗門扔給幾位弟子打理。
雖說無人明言,但大家心裡都清楚,日後這劍宗恐怕也是魚師兄掌管。
即便在師父跟前乖巧又愛撒嬌,但魚靈越離開齊晟身側後,在江湖之中也早已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。
只不過成日跟在諸位掌門身側,稚嫩的面容還撐不起更加沉重的擔子。
畢竟他如今尚未及冠。
一聲嘆息自赤陵居內響起。
魚靈越伸出手,拂過案前落下的灰塵。
即便日日有人打掃,無人居住的地方也極其容易落灰。
師父總是如此,偶爾心血來潮只留下幾行瀟灑的大字便離開宗門,這倒還算顧及著他們哭訴。
想當初齊晟第一次心血來潮雲遊四海之際,甚至連字條也不留,三個徒弟慌成一鍋粥不知該如何是好,還是從元掌門那裡得知也許是去遊山玩水了。
三位弟子從未想過有一日師父會突然離開他們,只得硬著頭皮接手內務。
每到夜裡,三人便避開眾弟子視線,坐在門前枝繁葉茂的樹上朝遠處看,期盼著那道頎長的身影歸來。
直到數月後,齊晟滿載而歸,像是打獵歸來的老父親,將帶回來的稀奇玩意分給他們,最終在三人一齊哭訴之下保證,日後自己離開會留下字條知會一聲。
他們原本出身悲苦,莫要說試想如今錦衣玉食的日子,在罵聲中撿起別人隨手施捨的饅頭塞進嘴裡時,已經覺得是上天垂憐了。
但他們遇見了師父,師父無論何時在他們眼中都是十分高大的。
因為那年春天在樹下嬉戲玩耍時,也不過少年模樣的齊晟將本該賤如螻蟻的他們抱著舉起來,一個個送上了樹。
回程時,少年身上掛了三個耍賴的孩童。
煙淼霸道的騎在齊晟脖子上,在他腦袋上揪起兩撮充當龍角的毛毛。
兩邊手臂上抱著互相不服氣的魚靈越和陽一。
傍晚的影子越拉越長,他們走的路也越來越遠。
但耳畔的歡聲笑語似乎永遠不會消弭於塵世之間,隨著思念吻過耳畔,溫暖如初。
偶爾憶起往事,魚靈越眉梢染上笑意。
他將案前的灰塵擦拭乾淨,慢悠悠推開門來到院中,日光令他享受的眯起眼睛。
「咔噠。」
一聲輕微的響動讓他為之側目,只見樹後掛著一個不起眼的鳥籠,此刻正微微晃動著。
這是師父養的一隻胖鴿,在劍宗也有許多年了,見它喜歡安靜,師父便將他掛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,時不時前去逗弄一番。
不對……壞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