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似乎不是在做夢。
齊晟極其緩慢地抬眼,恰好能看見池州渡的下顎,他又慢慢垂眼,看見對方清瘦的腕骨。
心裡愈發覺得不對,隱約生出些不詳之感。
這怎麼感覺......是讓人拿在手裡擺弄呢?荒謬至極。
齊晟張了張嘴,艱澀道:「......放開我。」
池州渡見他開口,眼神明顯一亮,依言將他放到桌上,發出一聲輕響。
「咔噠。」按理說。
人是不可能發出「咔噠」一聲的。
齊晟的目光四下一看,不僅僅是冥七與池州渡,就連四周陳設也變得高大。
自己似乎渺小了許多。
而他依無法感知四肢的存在。
但「眼」與「口」一切如常。
......那他現在是什麼?
難不成,傀師一怒之下將他做成了人彘?
若當真如此可就太過於不講情面了。
他離開之際雖說滿心疲憊,但依舊熱了粥、劈了柴,一路上甚至良心不安的惦記著。
沒有功勞也有苦勞,對方應當不至於下此狠手。
齊晟默不作聲地瞅了一眼池州渡。
他眼中並未恨意,反倒十分純粹。
......不像是。
漫長的寂靜之中,池州渡終於看出他眼底的顧慮,有些生疏地開口解釋。
「我擔心你離開,便暫時將你的生魂安放於泥人之中。」
齊晟莫名鬆了口氣,定了定心神後沉聲詢問。
「我的身子在何處?」
池州渡將他捧起,行至床邊。
「這裡。」
床榻之上躺著的人被棉被包裹嚴實,呼吸平穩,面色紅潤,任誰看都是酣睡的模樣。
若非齊晟正經歷著這離奇之事,他也瞧不出什麼端倪來。
他心中微驚,雖說早便聽聞傀師實力不凡,但這從未見過的秘術就這麼直白地擺在眼前,依舊令人心底發寒。
齊晟心中正思慮著,忽然被人放到一旁的木椅上。
池州渡折身返回,取出被擱置在一邊的乾淨衣裳,朝床邊走去。
他掀開被子,齊晟猝不及防看見自己一絲不掛的模樣,心弦頓時緊繃。
「咳!」
池州渡回過頭,修長的手指還扶在他的肩膀上。
齊晟深吸一口氣,斟酌著開口:「你究竟想做什麼?」
池州渡停下動作:「昨夜你......有些髒,我便放入浴桶之中洗了洗。」
昨夜是何模樣,齊晟心中並非全然沒數。
躺在髒污的地上不說,還故作瀟灑地抱著酒罈一頓猛灌,想必也撒了不少酒。
「我髒......」算了。
齊晟對此啞口無言,只得將話咽了回去,憋著一口悶氣閉上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