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望向一旁支棱著三根秀髮的泥人,鬱悶地嘆氣。
池州渡看了一會兒,以為他依舊不滿意現在這副身子,於是伸手將他撈了過來。
「我與老嫗學了手藝,過些天便能重練木傀之身。」老嫗?齊晟一愣。
「我們現在何處?」
「老嫗家中。」
池州渡原本想將齊晟帶回山洞,但又覺得興許對方並不適應,便找了處民宿。
齊晟微微出神。
在他印象中,對方是個對人群避之不及的人。
不善言辭、孤僻、不通人情。
不知覺間,池州渡似乎變了許多。
而這不過才短短數日,怎麼像是突然開了竅一般。
「你......」
齊晟似乎想問些什麼,但最終卻又默默將話咽了回去。
「池州渡。」
池州渡注視著他,疑惑地輕哼:「嗯?」
齊晟知曉他大抵問不出什麼來。
他輕輕搖頭,不再開口,兀自沉思。如今。
劍宗交由兩名弟子,他還算放心。
江湖之事有元泰清幫忙看顧。
眼下幕後之人沒有進一步動作,即便有,他們也已設防。
這般看來......耽擱一些應當也無妨。
更何況還有輕越雁歸那裡幫忙盯著暗宗動向。
就算輕越怎麼生氣,也不至於在正事上報復他,頂多就是幾年不願意搭理他罷了,一切尚在掌控之中。
不過眼下他也得想辦法溜走。
雖說暫時解不了這秘術,但等池州渡出門,去探一探四周環境也是好的。
池州渡見他忽然安靜下來,也不打擾,兀自放在手裡把玩著。
齊晟從思緒中脫離,見他這般模樣,心裡生出個古怪的念頭。
這樣看來,倒真像個孩子。臨近午時。
齊晟坐在一邊,看著池州渡給「自己」餵了些粥。
他看似平靜,實則心裡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。
一根細長的紅絲沒入自己的身體,池州渡將勺子遞到唇邊,他便自發張開嘴,咀嚼兩下後咽了下去。
「齊晟」的眼睛垂下,恰好遮住其中黯淡無光的失魂之狀,那動作卻並不僵硬,若嗆到了還會咳嗽,做出撫心口的動作,尋常人乍一瞧,絕對看不出什麼毛病。
怪不得敢堂而皇之的將他帶到此處,原來是有萬全之策。
一直到如今,齊晟才對池州渡即是傀師的事有了實感。
他被放進這小巧的身子裡,仿佛連心性也一同變小了,竟然還跟人耍起了性子。
若是在原身里,他怎麼也拉不下臉做出這樣的事。
傀師的實力,他所見的不過冰山一角。
而就這簡單的一角,便足夠駭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