袖袍的主人停頓了一下,依著他收回手。
視線頓時明朗起來,其中一抹鮮紅最為扎眼,齊晟目光跟了過去。
只見池州渡指尖溢出鮮血,緊接著絲絲縷縷如墨煞氣浮起,不過一息之間,那傷處便光滑如初。
......這是?
齊晟殘留的睏倦瞬間散去,不動聲色地將目光放在了池州渡波瀾不驚的臉上。
這世間不乏有「醫死人,肉白骨」的傳聞,但那大多都只是傳聞。
即便有醫術高明的神醫,手握秘法的奇人當真能做到這些,那也是少之又少,絕非一朝一夕能成。
畢此事本就是逆天而為,自然也要付出一些代價。
這絲縷如墨之物......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。
也許這便是傀師最為難纏......
「咳。」
突然,耳邊傳來一聲異樣的悶咳,齊晟抬眼望去,陡然一怔。
只見池州渡偏頭捂著嘴輕咳兩聲,指縫之中溢出鮮紅的血,眉心不適地微蹙。
「你......」
齊晟立即起身,伸出軟綿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。
匆忙間他壓根沒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多流暢順利,比起此前歪歪扭扭、軟綿無力的姿態,簡直猶如迴光返照。
昏暗之下,對方後頸殘破的圖紋露出一角,猶如鮫人明珠般的光澤一閃而過。
齊晟擰眉,正想湊近看清些,卻被人捂住眼睛按倒在桌上。
「池州渡!」腦袋被猛地一撞,齊晟忍不住痛叫一聲。
池州渡此刻卻無暇顧及,他四周縈繞著煞氣,後頸陣陣劇痛令他額前滲出冷汗。
半毀之咒猶如懸在半空的鍘刀,時不時落下幾分,卻又不至於危及性命,只會在身體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伴隨著劇痛的傷痕。
此前「封欲」半破,他將躁動的煞氣強行壓下。
但半殘之咒便猶如生出裂紋的茶壺,這水雖不至於在瞬息間湧出,但也沿著縫隙朝外漏,撐不了多少時日。
可若強行催動煞氣破咒,這「茶壺」必然也落得個四分五裂的下場。
進退兩難,舉步維艱。
池州渡鬆開沾滿鮮血的手,從懷中取出符紙放到桌上,就著血作符。
繁雜晦澀的咒文在他手中猶如行雲流水一般,仿佛早已融入骨血,深刻心底。
符成自燃,紅金的火光在燒至一半之際忽然黯淡下去,幽藍的火焰緩慢地吞噬著符紙,一縷白煙緩緩騰升而起。
它所至之處,煞氣退避三舍,仿佛見了什麼忌憚之物,重新沒入池州渡的血肉之中,發出令人牙酸的「滋滋」聲。
劇痛漸漸淡去,池州渡的眼神漸漸清明起來,似乎比方才更瀲灩鮮活了些。
手突然傳來異樣的感覺。他垂頭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