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當真需要開口嗎?
每每提及此事,池州渡緊鎖的眉頭與反常的情緒,都在朝他訴說著不願和勉強。
問是錯,不問亦是。
那不如乾脆不問,這樣一來池州渡什麼都不知,錯由他來擔便是。
「你就沒想過,也許比起此事,他更為在意的是你呢?」
若當真如此......齊晟隨手將錦囊丟入湖中,閉上眼睛。
他希望池州渡永遠都更在意他自己。-
厚重的大門緩緩打開,腐朽的氣息粘稠地鑽入口鼻。
門後兩側有兩具無頭骷髏,以手骨托舉著蠟燭,風過吹動火苗,愈發詭譎。
「主子,如今還是沒有那位的行蹤。」
黑袍人摘下帽子,單膝跪下。
守宮坐在躺椅上,閉目陷在一片黑暗裡,瞧不出喜怒。
他並未立即開口,而是緩緩伸出手,拽住一根恰好垂到身側的紅繩,輕輕一拽。
剎那間,屋中的酒罈相互碰撞,皮肉綻開的聲音此起彼伏,令人牙酸。
跪在地上的人卻仿佛聽見了這世上最為動聽的樂音,貪婪地抬起頭。
「此前養了百年的替災傀被一舉消滅,我也因此重傷,好在你當年在屍嬰山留下了一條捷徑,免去我不少麻煩,這份功勞,我記下了。」
只見半空中吊著一個又一個罈子,裡頭的被挖去眼珠割去舌頭的嬰孩張大著嘴哭嚎,卻發不出聲,血肉綻開可怖的裂紋後,又迅速癒合。
鍾嘯奎眼神狂喜,但還是按捺著道:「能為主人效力,是小人的榮幸!」
「能事成之後,你想要的,少不了你的。」守宮緩緩起身,「繼續找。」
「如今的江湖倒是不比往日了,沒那麼直白,分明是一個個豺狼虎豹,卻裝得聖賢之人的模樣,真是引人發笑,既不敢忠於自己的欲望,又無法置之度外,還不如坦誠些。」
他走到門前,望著那層層疊疊對切的人骨塔。
森森白骨簇擁著,即便在生命的盡頭,也奮力朝那畫像伸出手。
最上面的畫像似乎經歷了不少風霜,在昏暗的地牢是唯一鮮明的色彩。
「無論是百年前還是百年後,盛景依舊是盛景。」
守宮平靜的眼中露出幾分狂熱。
「你可知曉,這裡為何會有這座骨塔?」
鍾嘯奎惶恐:「小人不知。」
「因為無人能違抗天命,正如這群螻蟻拼了命也碰不到那位的衣角,正如......」
「得天獨厚的人妄想獨善其身本就是笑話,你瞧,他生來就站在那裡。」守宮伸出手,輕輕指向高處,「要麼一直在那裡,要麼被下方的人拽住衣角撕個粉碎。」
每每望向這幅畫像時,守宮總會變得有些不一樣。
「......主人說的是。」
鍾嘯奎心裡發怵,遲疑了一會兒,戰戰兢兢地問。
「不過小人思來想去,還是有一事不懂,為何主人下令不必盯著花雲間,我們數月苦尋無果,說不定......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