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他灰暗的眼神,我也開始懷疑,自己是否真的能夠幫助到他。那個眼神,不像一個十幾歲孩子的眼神,倒是像一個成年人,讓我感覺有些熟悉的人。
那位……與他同名的董事長?
我知道那不過就是一個夢,但夢中的那位成功人士,與余川是同名的,那應該就是余川本人。
我不清楚他為什麼把自己夢得那樣老成,但我從那位董事長的臉上看到了相似的表情。就和現在的他相似。
當時他問我,如果真的生在了糟糕的環境裡,那孩子該怎麼辦呢?那會兒他露出了心疼的表情。現在我體會到,在他的內心深處,是心疼自己吧。那樣美的夢裡,他能夠讓孩子們在一個良好的家庭里出生,那是他的夢,他的烏托邦。
前一秒,剛剛在夢裡完成了理想,於安穩中拯救受苦的孩子;下一秒就從夢中醒來,發現自己就是那個身處苦難的孩子。
這落差有多大啊!
有一剎那,我真希望,那個夢才是現實,而現實,只是他的一個噩夢,這也是他心中的失落吧。
不是所有事都能夠得到很好的解決,也不是所有事都能由他人幫忙,我相信他自己的判斷,我不會強求。
「可能我真的幫不上忙,不過我願意聽你再多說說,如果你想說的話。」
二
在接下來的十幾分鐘裡,我更加了解了眼前的這個男孩。
和我先前的感覺一樣,他不似這個年齡段的孩子,他對自己的情緒有諸多控制,難免顯得壓抑,而這和他的經歷是息息相關的。
他的父親平時除了打他,還會在言語上貶低、羞辱他,可以說已經達到了暴力的程度。
而他的母親卻無法制止丈夫的這一行為,無法保護自己的孩子,就連她自己也在忍受丈夫暴力的威脅。
在丈夫不高興的時候,輕則言語辱罵,重則摔打器物。他也會對身邊人下手,對待孩子更是隨手就來,美其名曰「不打不成才」。然而糟糕的是,他的打罵全無章法,下手還重,全是隨著自己的性子,稱不上是為了教育,更多時候是看自己的心情。
近來他在工作上不太順利,頻繁酗酒,回到家裡少不了對老婆孩子發難。
余川漸漸變得沉默不語,他時常在想,為什麼自己的父親是這個樣子。他曾想過改變這個局面,在父親蠻不講理的時候與之對抗,然而這種做法往往招致父親更大的憤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