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羅只能自己包紮傷口,然後去醫院看醫生,輸了好幾天的消炎藥液。他在醫院想起來,米南派人拔掉他的手指甲,這件事多半和之前他帶到山上小屋的那個女人有關。他們一定是都對清水町那個傻子有所圖,達成了某種利益上的協議。
老羅並不是省油的燈,輾轉打聽,終於得知一些蛛絲馬跡,原來米南對那傻子的舉動,和米家的一幅祖傳字畫有關。
老羅立刻就想起來,自己跟隨米家山不久就聽他說過一件事,他之所以急著回大陸,不僅僅是要趁這邊改革開放來站穩腳跟開拓市場,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,是找回他們家的一個傳家之寶——米家祖上一個很了不起的畫家的手傳真跡。
這麼說來,那個女人死活賴在那個傻子家中不走,多半也是因為這幅畫。
這個消息的後半部分是,米南在傻子家中真的找到了一幅畫,但經過專家鑑定,那幅畫其實是贗品。
這實在是大快人心。
老羅的幸災樂禍並沒有持續太久,因為他已經自顧不暇。他有犯罪前科,沒有固定收入,又習慣了大手大腳,那兩萬塊錢除去醫藥費後不夠他瀟灑兩個月,生活立刻就捉襟見肘起來。再過一個禮拜,他可能就得去大街上撿煙屁股抽了。
老羅很鬱憤,他恨米南,也恨那個女人。
這一天老羅在路邊的便利店裡買香菸,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外面的街道,就看見了從馬路對面的醫院大門走出來的那個孕婦。
她的體形雖然已經發生巨大的變化,但老羅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臉。
看著她紆徐笨重地晃進一家商場,老羅心頭忽然生出一個計劃,立刻情不自禁地笑起來。
那女人既然進了商場,就一定會乘手扶電梯上樓,也一定會乘手扶電梯下樓。等到她下樓的時候,在她背上狠狠推上一把,讓她從電梯上滾下去,就能讓她受場大罪,不死也得蛻層皮。
他跟著進了商場,看到女人果然乘電梯上了三樓的嬰幼用品專櫃。她挑挑揀揀,購買了一籃子的小衣裳和紙尿褲。等到挑揀完畢,她坐在專門為賓客準備的沙發上,把購物卡交給櫃員去付帳,自己則是輕柔地撫摸著肚皮,像是在和裡面的小生命做著交流。
「抓緊時間說說話吧,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。」躲在玩具櫃檯後面的老羅佯裝挑選商品,目光緊緊拴在女人的身上。
這種事情,他一向得心應手,稍作觀察,就已經定出詳細步驟。員工休息室里掛了一件藍色的工作服,應該是清潔工留下來的。他慢慢踱去,穿上後又戴上了壓在下面的帽子。垃圾桶里還有個用過的一次性口罩,也被他戴在了臉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