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安總是很遲鈍,他們大概要很久才能反應過來,就算他們比想像中靈敏,逃脫也是綽綽有餘。他將迅速跑進最近的安全通道,順著樓梯跑到五樓的電玩大廳。因為保安一定會以為他要下樓逃跑,所以他必須反其道而行之。電玩大廳有很多年輕人在打電動,他們總是會把外衣隨便丟在一邊。趁機摸一件並不困難。
無人注意到他,他很順利地喬裝打扮好,拎著拖把向電梯口走去,清理那一塊的地面。
售貨員把卡交還給了那女人,扶著她站起來。她拎著購物袋朝移動扶梯晃去,到了電梯前猶豫了一下,仿佛是在考慮先邁哪一隻腳上去。
就在她的右腳搭上電梯的時候,老羅行動了。這是最好的時機——她還沒抓住扶手,處在單腳支撐的不穩定狀態,只要稍稍用力,她就會立刻倒栽蔥似的滾下去。
他的胳膊快速向前推,掌心離她的後背近在咫尺。
就在這時,他的左邊忽然襲來一片巨大的陰影,顴骨遭到有生以來最猛烈的一次撞擊,訇然一聲悶響,整個人飛離了預定的軌道,滾到了地上。
巨大的驚駭之中,那個女人慢慢轉過了頭,目光從他的臉上掠過,像微風拂過一隻粘在蛛網上的昆蟲。她的手落在了滑動的手扶帶上,腳穩穩地踏中電梯台階,緩緩地降到他的視野之外。
兩個黑色的人影壓了過來,殺氣騰騰地看著他驚恐的臉。
「是誰派你來的?」
「沒……沒有誰。」他使勁往後蹭,但是被一隻腳踩中胸口,移動不得。
他能感覺肋骨像彈簧一般彎曲,像是立刻就要斷裂。被痛楚和驚恐驅使,他的四肢本能地揮舞,摸到放垃圾的塑料筐,一把抓起向踩著他的人砸去。那人一個偏頭,腳下鬆動半分。他立刻奮力掙脫,一個「驢打滾」爬起來,像瘋子一般沖向安全出口。
那兩個人對視一眼,心念一致,順著電梯下樓而去。
老羅倉皇逃到了五樓遊戲廳,混入了嘈雜的人群。他偷了一件夾克,捂著腋下,擦掉額頭上撲簌落下的豆大汗珠,儘量裝作神色如常,從箱式電梯直接下到負一層,繞了一大圈從地下停車場的偏門離開。
並沒有人追上來,這讓他無比慶幸。可很顯然,那兩個人並不是追不上他,更不是善心發作,他們放棄追趕,是因為要去保護那個女人。
他們到底是誰?那女人又是誰?老羅邊跑邊為自己的魯莽而後悔。他怎麼就沒注意到有兩個人在保護那個女人?米南說得沒錯,他有時候確實不太喜歡用腦子,那是因為他之前做事不需要用腦子,米家山要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