織愉愣了愣,拿起床尾的《道渡鬼魅》, 發現書被撕了幾頁。
她倏然明白了什麼。但終究故作無事地將書收起,命香梅去為她備水洗漱。
香梅應聲告退。
織愉想了想, 在香梅退下前還是假意嚴厲地告誡:「擅自入無塵院之事,沒有下次。」
香梅應下。
但看香梅那渾不在意的神情, 織愉覺得她現在和自己一樣都是滾刀肉。
表面上應了,但心裡都是「大不了弄死我,反正都這樣了」的態度。
織愉面上嚴肅,心中感嘆:
好!不愧是戲份能持續到現在的香梅。
按照香梅這活法,沒準兒命比她還長嘞。
待香梅退下,織愉輕快地跳下床,挑選衣裙,梳妝。
雖然睡太久,導致她有點腰酸背痛。
但是她很久沒有睡得這麼香了,精神倒是難得清明,沒有像以前整天犯困。
她樂呵呵地選了套盈盈色燕南歸的大袖春裙,裙上暗繡銀絲,浮動間流光如星。
梳好髮髻,配的是一套杏花珍珠月環的首飾,很是明麗嬌艷。
或許是因為天漸暖,或許是春日生機勃勃。
織愉心情也很好,梳妝打扮好,便去院中菩提樹下坐著,一邊吃酸梅杏餅,一邊看話本。
她怕鬼,《道渡鬼魅》她是不敢看了。轉而選了本叫《為南柯》的話本。
講的是主角是棵松樹化作的妖怪。他許是化形時遭了雷劫,神志不清,以為自己有個亡妻。為積攢功德復活亡妻,入世到處救人的奇幻故事。
他不存在的亡妻便若南柯一夢,從始至終都只活在他的想像里,故書名是《為南柯》。
她看得津津有味。
魔太祖從屋裡出來了,她也毫無察覺。
餘光瞥見他時,織愉嚇了一跳。
她暗含不滿地掃他一眼,「太祖有什麼事嗎?」
真是難得,他會主動從房裡出來。
魔太祖在菩提樹下落座,沒有回答。靜靜調息。
織愉瞭然:他沒事,他就是出來吸收晨時的天地靈氣修煉。
不過……他現在竟然能吸納靈氣修煉了!
看來他的關不是白閉的。
按照這個速度,很快他就能捲土重來,開始以殺為道,大開殺戒了。
織愉默默將杏餅往他那邊推了推,對他友好地笑了笑。
讓他放過她是不可能的,劇情徹底歪了他倆都得完蛋。
但現在稍微示好,沒準兒能讓他折磨她的時候輕一點。
魔太祖閉目養神,好似沒留意到她的杏餅。
織愉怏怏,繼續看話本。
春日晨風輕撫,融暖宜人。
織愉忍不住又偷瞥他一眼。心想若能將他臉上面具摘下,此時此刻,就仿佛回到過去一樣了——她看話本,他靜坐一旁。
永別之時將近,一點都不懷念過去、不為此感到惆悵,是不可能的。
好歹他也是她此生唯一的……至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