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蹤之人說是受道觀中一名道士所託。聽他詳述的那人外貌,謝無鏡懷疑,那人是新帝曾為太子時,到陵安帶在身邊的國師弟子。
他回去接織愉,帶她歸家,告訴她此事。趁夜收拾了東西,清早守著城門開時出城。
他們離開了江南,漫無目的地往遠離陵安的地方跑。
但新帝已發現了他們的蹤跡。
織愉收到了來自她爹娘的信。
這是她離家兩年半來,收到的第一封家信。她全無喜意,只有滿心慌亂。
拆開信,上面沒有爹娘的字,只有血跡。還有新帝的兩句話:
[你可知欺君之罪是何下場?
限你一個月內回陵安來,否則你此生再也見不到你爹娘及兄長。]
織愉握著信,紅了眼眶,第一次露出彷徨懊悔之色,「是不是那日我不該去道觀?」
她想問的,是——是否這一切都是她的疏忽,她的錯。
可她有何錯?
她已經很少進城,整日待在山野間。那日是她的生辰,她才進了城,入了道觀。
早聽聞新帝不喜道佛,連老國師都被他打發走,不知去向。誰又能想到道觀里還會遇到能向新帝告密之人?
謝無鏡將她抱入懷中,輕撫她的背,「是新帝的錯,是告密者的錯,不是你的錯。」
織愉把臉埋在謝無鏡懷裡,良久不說話。
她不是自怨自艾的人,越發厭惡新帝,厭惡那個素未謀面的告密者。
可她卻無力對他們做任何事。
謝無鏡收拾東西陪她一起。
臨行前夜,織愉在依偎著他問,要不要圓房。
謝無鏡輕拍了拍她的背,「待了結此事,正式拜會你爹娘。」
織愉點點頭,翌日一早與他啟程去陵安。
她知道,此去是返鄉,亦是自投羅網、自尋死路。
縱使謝無鏡山醫命相卜無一不精,甚至會些道術,一人對付百來人都不在話下。
可又如何對付得了座下千軍萬馬、自有龍氣護身的帝王?
人皇終究是人皇,受天道庇護。
便是真仙來凡界,也會遭天道與龍氣共同壓制。
更何況,謝無鏡並未真的得道飛升,還已經背離了道。
織愉想與他分道揚鑣,丟下一封訣別信偷偷離開。又怕他會追上來。
她知道,他會的。
於是到達陵安的前夜,她鄭重地同他道:「倘若就此分別,以你的本事,你必能自保,餘生或許能安穩度過。我不希望你受我連累。」
謝無鏡寬慰地輕撫她的臉,將她擁入懷中,輕吻她的發頂,「倘若我為求自保舍了你,餘生要如何安穩。」
織愉依偎在他懷中,望著陵安上空的月,倚著他入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