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到這兒,崔氏不免有些哽咽:「當初我懷了你,郎中說一定是男胎,所有人都信了,你父親更是翹首以盼。可你呱呱墜地之日,他發現你是女兒,氣昏了頭,覺得是你擠走了他兒子,何等荒謬!這些年若不是家中主母寬厚,善待我們,咱們娘倆還不知會落得個什麼地步。」
柳桑寧自然是知道父親重男輕女,渴望生兒子到了極點。當初就因為崔氏沒有生下兒子,他就徹底厭棄了她們母女。
「阿寧,郎主對你如此是阿娘沒用,是阿娘後來沒有再為他生下兒子。這一切都怪我,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。」
柳桑寧握緊崔氏的手,「阿娘,你從小就告訴我,我不比男子差,甚至還可以比他們更好。我也一直是這麼認為的。你放心,這次我定全力以赴,考進鴻臚寺當女官。」
父親不看好她,她偏要做出一番事業來!
柳桑寧在祠堂跪了整整兩日,才被柳青行允許回屋子。
她是被丫鬟背回去的,只是一進屋將她放在床上,她便立馬將膝蓋上厚厚的護膝摘了,又從懷裡掏出一本冊子。這都是春濃悄悄給她送去的。
「還好這些年咱們經驗十足,不然這一趟跪下來我腿都斷了,我還能走進考場嗎?」柳桑寧一邊說一邊示意映紅給她倒茶水喝。
她咕嚕嚕大口將茶飲盡,看著手中的冊子笑出聲:「幸好我從前學番邦語時,將總是記錯的字詞都記錄在冊,以便加強記憶。如今這錯字集拿來複習一番,倒也能再鞏固一下。」
春濃在一旁拍馬屁:「姑娘英明!」
主僕三人便笑作一團。
七日的時間轉瞬即逝,眼瞧著就到了應試當日。
得知妹妹要去考官,已經出嫁的嫡姐柳含章一大早就從夫家趕來,與溫氏崔氏一起在府門口送柳桑寧上馬車。
唯有去點卯的柳青行見著,冷不丁陰陽怪氣道:「不知道的,還以為我柳家有兒郎要去參加科舉呢。」
幾人不敢辯駁,只齊齊向柳青行行禮。柳青行見無人回應,冷哼兩聲騎馬而去。
「我竟不知阿寧有如此志向。」柳含章說著將手中一個包袱遞給柳桑寧,「也不知鴻臚寺這破例開的考試與科考是否相同,我就照著你姐夫科考時用到的東西給備了一份,你拿著。」
柳桑寧感激不已,她連連道謝,與家人道別後上了馬車,往鴻臚寺而去。
柳含章看著馬車遠去,忍不住感慨:「我這心裡頭總有些不安。我既盼著阿寧能考中,好叫父親知道這世間並不是只有兒郎才能光宗耀祖;又怕阿寧真的考中,會誤了她的婚事,後悔一生。」
一旁溫氏與崔氏也看著遠去的馬車,心緒複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