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柳桑寧快十歲時,柳青行才有些認命自己生不出兒子來。他是要走清貴路子的文官,從一開始就清楚自己絕不能耽誤女色,更不可妻妾成群,原本一開始他是只想要溫氏一個妻子足以,後來是為了生兒子才允了崔氏進門。一妻一妾的配置已經到頭,絕不能再有旁的妾。
正因他如此,所以才在聖上跟前也掛了名頭,有了好名聲,按部就班的升了品階。於是想著膝下就兩個女兒,這才對柳桑寧母女有了些好臉色。溫氏也才能明著對崔氏母女好,讓她們日子好過了許多。
柳桑寧感慨:「母親真是誠心待我,日後我定也不負。」
她早想過了,她若是能於仕途上闖出一番事業,定要給嫡母和阿娘都掙些臉面回來,讓她們日後出門腰杆都能挺得更直一些。她更想過,柳家無兒郎,父親終有老的一日。如今出嫁的嫡姐娘家還有父親給她撐著體面。若她能在官場中立足,以後便是父親退了,她也能成為嫡姐的依靠。
春濃也跟著點頭,她一向是懂柳桑寧的心的,自然是姑娘要做什麼,她都支持。
這會兒她又想起另一件事來,於是趕緊說道:「姑娘,郎主與夫人去了徐家,將親事退了!」
柳桑寧一聽,立馬高興起來:「真的?!」
「真的。」春濃用力點頭,「郎主退了婚回來,臉色難看得要命,我瞧著主院那邊所有人都緊著皮子呢。」
柳桑寧長長吐出一口氣,這會兒才算是將心放進了肚子裡。她喜上眉梢,說道:「退了便好。父親這會兒生氣,等過了這段時日便好了。」
說完想到什麼,她臉上的喜氣淡了些,道:「不過,咱們這樣退親,只怕是將徐家得罪了。」
「小娘說那倒未必。」春濃記起崔氏交代給她的話,趕忙說道,「徐夫人與咱們夫人乃是手帕交,幾十年的交情不會為了還沒小定的婚事鬧掰的。小娘還說,姑娘這樁婚事說破天去也只不過是兩方有了點意動罷了,本就還做不得數。且兩家有意結親的消息外頭無人知曉,就更不打緊了。」
聽到春濃轉達了阿娘的話,柳桑寧也點了點頭。她覺得阿娘這話在理,她也不應該想太多才是。
於是道:「這事兒終歸是我對不住人家。日後若是徐家有用得上我的地方,只要不是違法犯紀,昧良心之事,我定是能幫則幫的。」
主僕二人便就這麼說著話吃完了晚膳。
用過膳,春濃刷完了碗,便跟著柳桑寧在小院兒里來回的溜達消食。走了不過五六圈,忽地聽到有琴聲傳來。
春濃「咦」了一聲:「這是哪兒傳來的琴聲?咱們隔壁住的是……」
話還沒說完呢,她就見自家姑娘蹭地一下跑到了院子裡那棵銀杏樹下。躊躇了片刻,竟手腳並用地往樹上爬!
春濃驚得捂住了嘴,生怕自己叫出聲。就見柳桑寧三下兩下就爬到了樹杈上,正蹲在銀杏樹上往圍牆那邊看。春濃張了張嘴,有些不解,她家姑娘什麼時候喜歡聽人牆角了?
帶著這分疑惑,她走到樹下,抬頭看去:「姑娘,那頭住的是誰啊?你這般偷看,會不會不太妥當啊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