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臉上露出討好的笑:「柳大人怎的來了?可是有何吩咐?」
柳桑寧瞥了眼地上瑟瑟發抖的宮女,然後才慢悠悠看向內侍官,直看得內侍官心裡發毛。
柳桑寧開口,語調倒是平和:「方才路過,聽了一嘴。公公這御下頗嚴吶。」
內侍官見她語氣溫和,心裡頭鬆了口氣,以為她只是來看個熱鬧,於是趕緊說道:「宮中當差,嚴些才好。我嚴些不過是讓他們吃幾句教訓,可若對他們鬆懈,他們衝撞了貴人,那可能小命不保了。」
宮女聽了哭得更傷心了,她像是鼓起了勇氣,伸手抓住了內侍官的衣角,祈求著看著他:「公公,求你不要送我去宮刑司。去了那兒的人,就沒幾個囫圇個兒出來的,公公求求你了,日後我定好好孝敬你!」
內侍官聽了趕緊將衣角從她手中扯出來,斥責道:「你胡說什麼?哪裡聽來的謠言,那兒不過是犯了錯的人受罰罷了。領了罰,自能出來。」
至於出來是何等面貌,又有誰關心?
內侍官剛要對柳桑寧說些什麼,卻見柳桑寧突然輕笑一聲:「公公這般清醒,倒叫我不好徇私了。方才公公教訓聲響極大,擾了各國使臣休息,已引起使臣不滿。是以我才過來瞧上一眼,若不是什麼打緊的事兒,我便也替公公遮掩一二,讓諸位使臣不必計較,並非是咱們大雍宮裡頭的人不懂規矩,乃是事出有因。」
內侍官臉色瞬間變白,嘴唇都開始發抖。
柳桑寧卻只微微笑著:「但方才聽公公一言,覺得甚是有道理。公公如此嚴以待人,想來只會更加嚴以律己。如此,我倒不好替公公遮掩,只能將公公處置了。」
擾了使臣,令使臣心生不滿,從而認為大雍宮裡頭的人沒規矩,這要是傳到了聖人和太后耳朵里……
內侍官這下也站不住了,撲通一聲跪下。自打了兩個嘴巴子,臉上還賠著笑:「柳大人此話言重了。奴覺得柳大人說得極對,一點小事兒犯不著如此嚴厲。嚴律之下還有人情不是?」
說完內侍官又對宮女道:「方才我也不過是想教你,你若不是被這麼一嚇,日後也難長記性。此事就此揭過,日後仔細些當差。」
宮女聽得此話喜極而泣,可她不敢哭出聲,怕擾了隔壁的使臣,只敢捂著嘴哭。
內侍官擦了擦額頭的汗,柳桑寧做了個「請起」的姿勢,說道:「原是如此,公公乃是用心良苦。公公如此明事理,那我定也會為公公美言,不叫使臣們誤會了公公。」
內侍官一聽,知道此事柳桑寧也放過他了。
他千恩萬謝,灰溜溜離開了現場。
走的時候,他聽到柳桑寧對那宮女說:「你長得頗合我意,下回若是聖人召見,我倒是想向聖人討要你,來我身邊做個貼身丫鬟。」
宮女像是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了腦袋,只知道磕頭道謝。
內侍官腳下踉蹌了一步,當下就壓回了自己想要時候處置這宮女的想法。他知道,柳桑寧這是要保這宮女,下回說不準還真要見她,若是人沒了,恐怕不會善了。
內侍官心中清楚得很,這柳桑寧雖只是個七品官,可她靠著王硯辭這棵大樹,在聖人跟前可是露臉過兩回了,聖人對她也頗有些稱讚。
這樣的人,他可不敢小覷,更不敢招惹。
自己的小命要緊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