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賜拿出軟帕,替她擦手,他動作小心且平靜,似乎今日只是個平常日子。
只有他知道其中的驚濤駭浪。
心緒不寧地防了這麼久,直到大禍臨頭的時候他竟冷靜得可怕。
溫賜起身為她脫去鞋襪,把人塞進里床用被褥蓋好。
瞧了韶寧片刻,他在她身側打坐入定。
靈力從經脈流向丹田的一剎那傳來劇痛,溫賜單手撐著床榻,另一手快速結印,匯聚靈力為圓球來頂替道心的位置。
圓球與帝心劫同壽,極速流逝的修為被它遏止,堪堪停留在九段初。
他彎著身子,一顆純白色的珠子混著血從口中吐出,裂為兩半。
垂在臉側的銀髮染上血跡,溫賜驚怔了須臾,這就是他守了五百年的東西。
一時難以分辨,它究竟是縛住了他前進的路,還是為他前進的路做了指引?
帶血的指尖落在模糊的眉眼間,像一幅畫,由模糊到清晰。
可是他辨別不出美醜。
今夜之時,他已經被判處死刑,煎熬地等待刑罰降下的時候。
究竟是醜陋還是美麗,她會喜歡嗎?
第125章 走狗訓養手冊一:自我馴化
韶寧第二日半夢半醒間,只覺肌肉酸痛,像運動過度。
她睡眼朦朧地抬起雙手,不知道為什麼被磨得有點疼。
迷迷糊糊看了一眼,她翻身準備繼續睡覺,礙于禁錮著腰肢的手無法大幅度動作。
韶寧昨夜的記憶甦醒了部分,以為是執夷,卻在模糊光影間瞧見一張陌生的臉。
陌生,驚艷。
定睛一瞧,韶寧忽然清醒得可怕,她僵直身,張張嘴說不出話。
她又覺得自己是在做美夢,掐上大腿肉,真真切切地疼。
學到用時方恨少,她不知道怎麼形容枕邊人這張面容,只能一言概括地說,他是美貌的終極點。
完美到可以入畫的一張臉,畫師把每一分都把握得剛剛好,反覆修改後勾勒出一張完美無缺的臉,又取來寒冰琢磨。
他閉著眼,側躺在韶寧身側。
鴉睫輕掃在眼下,雪作衣,冰為骨,清冷涼薄,無情如最高不可攀的一枝瓊枝。
偏生眼尾勾了一抹紅。
天底下的好顏色都匯聚此處,薄唇挺鼻形狀極好,唇色不點而含丹。兩道淺墨色長眉斜飛入鬢,眼尾的淺紅色映著眉心一道紅線,似灼灼桃花點綴在料峭寒山間。
攝魂春意,清冷山色,盡在眉眼的欲說還休之中。
是一眼就能分辨出的男相,擔得起『姿容絕艷』四個字,貌美而不失男子的俊朗。
韶寧上次聽見捻花榜為美人排序,還停留在魏枕玉和燕執夷那一遭,此後修真界已經很久沒有評出個什麼個第一美男了。
因為他們意識到修士個個不醜,各人喜歡各人的,最後只會變成追求者財力的比拼。
原以為是審美標準不統一,今日才知是顏值的上限不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