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,滕越看著她原本紅潤白皙的臉上,經過一夜的林中奔走,橫七豎八地劃了好幾處傷痕,臉色的煞白襯得傷處血色深沉。
那晚土匪還是把她抓上了山,還要用她們姑侄,來換他手上另外十幾個土匪。
但她沒有等他換人,也沒有等他殺上匪山,來搭救她們。
是不是因為在她眼裡,她與玲琅都是與他不相干的人,是外人,是不值得用兩命換取十幾個土匪之命的純粹路人?
路人……是他先把她當路人的。
那日在路上相遇,是他當即就打馬離了去。
滕越已不能追回自己的所為,他只能低頭細細看著她,看到她雙目緊緊閉起,額邊細汗點點外溢。
而此時醫女手下一動,將木刺最後的部分,倏然從她腰間拔了下來。
疼痛令她身子不禁一顫。
他緊握著她的肩膀,撐住她的身子。
但他感覺得到她精力稀薄到,隨時都可能倒下去。
可她還在努力撐著。
滕越細細看著她的臉色,而秀娘不住抹淚,同醫女道。
「麻煩您多用些止血藥,我們姑娘真的流了太多血了,人怎麼能流那麼多血呢... ...」
是啊,人怎麼能流這麼多血。
滕越已經吩咐了人再去尋藥來,止血的補血的,但看著她眼下的情形,他不由地開口低聲叫了她。
「蘊娘,若是太痛就不要再撐了。」
或許松下精神昏迷過去,反而能好受一些。
但他突然叫了她的閨名,她略感意外地抬眼看了他一眼。
這一眼裡好似有什麼複雜的情緒暗含,他分辨不清,可她已收回了目光。
「多謝將軍,我還好,還不至於此。」
男人抿了抿唇,這個回答他竟毫不意外。
他不禁地更握緊了她的肩臂。
相比他曾以為的憊懶怠惰、心思繞彎的人,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她。
一個沒有富足的家世支撐,甚至一窮二白、捉襟見肘,連爹娘兄弟都沒有,還要拖著一大家子過活的人。
他有些不能想像,在來到西安之前,她挑著這個家,過得都是怎樣的日子?
可就是這樣的她,他們來來回回,只叫她姓鄧的鄉下女。
任何人都可以欺負她,可以讓她替人背罪,也可以想攆就把她攆走。
可旁人都是外人,而他,卻是她結髮相守的夫君。
第17章
約莫過了一刻鐘,醫女終於徹底處理完了她的傷口。
她雖然唇色已經白到毫無血色,但還在勉力撐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