滕越離開寧夏衛所,調往陝西都指揮使的事,軍中的同僚們都知道了。
不少人前來同他小聚,說起眼下的狀況,說恩華王雖然被禁足在家,但伸在軍中的手尚在活動,而朝廷要派來檢查軍務的人也定下了,恰就是大太監洪晉的心腹。
這正欲滕越他們計劃的分毫不差。
王復響叫了滕越到自己家中吃茶,他說吃酒就算了。
「朝廷要來檢查軍務,我可不敢在這個關頭吃酒。但我這茶是江南新來的好茶,你怎麼一副愛喝不喝的樣。走神想什麼呢?」
王復響和滕越先前的職位相同,不過相較於滕越是憑藉自己多年拼殺,積累軍功坐上的位置,王復響要順風順水的多,他父親本就是邊鎮重將,父親去世後他降級襲位。興許是因著自己順遂,再見滕越這等靠本事拼殺上來的,便讚賞不已。
兩人自滕越調來寧夏便成了至交好友,這會王復響見滕越要走了,自己還得守在這裡,還有些許傷感。
滕越沒回他那話。
他便道,「我只想著你什麼時候能回來,你怎麼還一直走神?難不成回了西安幾個月,心早就留在那了?」
他說都指揮使司里毫無意趣,「哪有咱們在邊關真刀真槍來的痛快?你應該不會真想去都司吧?難不成,是掛心著家裡?」
他湊近了問滕越。
這樣問了,才聽男人輕聲回了一句。
「嗯,她才十七。」
「誰?」王復響沒弄明白。
滕越一轉頭,看到他的大臉近在眼前,沒有白皙的小臉,只有一張黑粗大臉;也沒有柳葉彎眉,只有橫亘著兩條濃眉;也沒有一不高興就暗暗抿起來的雙唇,只有這會疑惑地張口問他的大嘴巴。
滕越立即回了神,英眉微蹙。
「沒誰。」
他家中妻子的年歲,難道還同這個粗武人提及嗎?
王復響討了個沒趣,不滿地念叨了他兩句,往外面催促灶房上肉上菜去了。
滕越卻不由地想到,家中的妻子好似比妹妹也大不了幾歲。
但她父母兄弟據說都過世好幾年了,玲琅是跟著她長大的。
可她失去雙親哥哥的時候,才多大年歲,她是怎麼靠著自己把這個老的老、小的小的家挑起來的?
滕越思緒恍惚起來,再香的茗茶也飲不下去了。
滕越把親衛唐佐叫了過來。
「家裡有沒有消息?夫人可給我傳信了嗎?」
唐佐還以為自己耳朵聾了,滿打滿算將軍回寧夏這才幾日啊,就算有消息,寧夏這麼遠也不能這麼快傳過來吧?
他謹慎地搖了搖頭。
將軍輕嘆一氣,又問,「那金州呢?沈修也沒傳消息過來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