滕越雖然想和她多說幾句話,但也沒好耽誤她做事,反而見著老祖母坐在房檐下曬太陽,小玲琅搬了個凳子坐在她老人家旁邊,腦袋埋在太婆婆手臂里,嘰嘰咕咕地不知道跟太婆婆說什麼。
滕越眼見著這一老一少在院子裡曬太陽,眼角不由就染了笑意。
他其實是回了趟家的,但家裡冷冷清清的,他便料想城東小院一定熱鬧,哪怕他來跟著她們吃點剩飯也行。
這會看著,果不其然。
涓姨不時給他盛了一大碗肉臊子麵過來,滕越連聲道謝,吃得通身上下都熱乎了起來。
他想找蘊娘過來說幾句話,卻不知那人跑到了什麼地方去,怪怪的不見影。
可他卻見玲琅從房裡拿了個描紅本,挨在了她太婆婆身上。
「太婆婆,今天也得教玲琅識幾個新字吧。」
太婆婆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小傢伙說的,只是慈愛地眯起眼睛笑著點頭。
玲琅熟練地翻到了其中的一頁,趴在旁邊的小桌子上,先把字描了一遍,然後有模有樣地把字謄在一張大紙上,紙大,字寫得也大,有個小孩巴掌大小。
然後小丫頭把這個大字拿到了她太婆婆臉前。
「太婆婆,這是什麼字呀?」
老祖母慢吞吞地看著,小玲琅也不著急,就舉著小胳膊等著她老人家看好。
約莫過了好幾息的工夫,滕越見著玲琅的胳膊舉著那紙都舉不穩的時候,老人家開了口。
「麻黃辛溫,宣肺解表。」
答非所問。但滕越卻見小傢伙把這話在嘴裡念叨了兩遍,又問,「太婆婆再說一句。」
老人家想了想,又道一句,「桂枝甘溫,助陽通脈。」
這句話說完,小玲琅也在嘴裡念叨了幾遍,接著,滕越見她忽的跳了一下,大聲問太婆婆。
「所以這個大字,是『溫』對不對?」
她問過去,白髮蒼蒼的老人家笑呵呵地點頭。
滕越見小玲琅也笑了起來,反覆地念著這個「溫」字,就這樣把這個字記了下來,又在小小的桌案上來回抄寫記憶。
滕越不由地走了過去,他蹲下身來驚訝地問玲琅。
「平日裡,都是這樣識字的嗎?」
小玲琅見是旁人家的姑父來了,並不怎麼想搭理,只點了點頭。
滕越又問,「玲琅這麼想讀書,姑姑沒有送玲琅去正經讀書嗎?」
玲琅聽了這話,才道了一句,「有。姑姑有給玲琅找私塾。」
但她說到這個,小嘴巴輕輕撇了一下,「但玲琅在私塾和臭男孩打架了,玲琅打不過他們,但不能再上學了。」
滕越驚訝。
他不知道鄧如蘊先前怎麼把玲琅送去了雜亂的私塾里,但突然想起了他第一次見玲琅的時候,小姑娘臉上和耳朵上的傷。
所以當時,是這樣原因,她才不得不把玲琅帶去了滕家的嗎?
滕越這會見著小姑娘白皙的耳朵上,還有些未褪的紅痕,不由心疼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