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她在,沒有她那信口開河的小嘴巴,叭叭地胡言亂語,仿佛整個世間都寡淡無趣起來。
他想回家,想立刻回家。
只是他再歸心似箭,也回不了家,反而孔徽快步找了過來。
「天爺,外面都鬧成一鍋粥了,你還有閒心慢慢悠悠地吃飯?」
滕越收了方才的遐思,問他有沒有吃,「要不要跟我一道吃點?正無趣。」
孔徽不明白,吃個飯還要找什麼趣兒,他只道外面亂得不行了,「前幾日你還管管,總是有用的,今日怎麼直接撂挑子了?」
滕越說他確實想撂挑子,「那周杭奉大太監的命辦事,到處欺凌我陝西軍戶,我還要給他收拾爛攤子,這事乾的沒意思,不想幹了。」
「那你想幹什麼?萬一咱們也跟遼東似得,鬧出兩場大事來,你這掌管軍田的大官,第一個要挨刀子。」
孔徽不信滕越真不管,見他身側正好有個凳子,緊挨著他的凳子,他這就要坐過去。
「你到底什麼打算?」
話問了,但還沒落座就被滕越推了出去,「你不能撿旁的凳子坐?」
孔徽訝然,指著他身側的凳子,「這不是空的嗎?又沒人,我怎麼就不能坐?」
滕越不想跟他解釋,只指了另一邊讓他過來坐下。
「我當然有打算,我是不準備再給那周杭收拾爛攤子了,就今次,準備把他攆走了事。」
他同孔徽道,這周杭仗著背後有大太監,不把陝西各地官員放在眼裡也就罷了,更是把這些保家衛國的軍戶將士們,當作他可以隨意欺凌的螻蟻。
「今日他把所謂的沒交稅的軍戶抓了七八個,就當街施刑鞭笞,不引出這般民憤怎麼可能?」
他道這事是周杭自己引出來的,「那就讓他自己來扛,若是他手下帶著的那幾個人抵擋不住他招惹來的軍戶,見了血他就知道怕了,這陝西軍中不是他能耀武揚威的地方。」
孔徽聽他把話說了,曉得他的意思。
孔徽道這一是個辦法,「但這樣一來,你放手不管,可就把這周杭得罪了。」
滕越聞言就笑了一聲,「我得罪的人還少嗎?就算我不得罪他,此人對我也沒什麼好。」
這話聽得孔徽直嘆氣,他說滕越說對了,「你之前在金州,一箭射死的那薛登冠,進京找人找了幾月,找的正就是這周杭。你猜怎麼著,施澤友回京之後,也同這周杭來往了幾次,這些個同你不對付的,可都聚到一塊來了。」
滕越聞言一點都不奇怪,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。
「蛇鼠一窩。」
可這些蛇鼠上面卻鎮著那位權傾天下的大太監。
唐佐拿了碗筷過來,孔徽也跟著滕越吃了兩口飯。
「寧夏那邊,恩華王府麾下的人也被大太監軍屯這事鬧得不輕,王復響來傳了消息,說恩華王頗有些躁動。」
他說恩華王不知從那招來了一僧一道,為他卜算天命。
「成日地叫他什麼老天子,捧得他找不到北,這話都傳到了王復響耳朵里,可見造反之勢是要摁不住了。我舅舅來了信,那意思是恩華王府還是要鎮著些,想把你調回寧夏去,正好也同大太監這清軍屯之令錯開,免得成了他眼中釘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