鄧如蘊自是感謝,但周太太家中的老人卻染上了那風熱時疫,家中狀況有些不好。
白春甫聽說之後,跟她往周家走了一趟。
回來時天色已晚,卻發現鄧如蘊並不在家中。
他問了涓姨,涓姨道,「蘊娘方才說去街上買東西,出門去了,倒也有一陣子了。」
天已經黑了,白春甫見她這麼久還沒回來,就尋了出去。
街市上的鋪子關了七七八八,零星開著門的也只有酒樓和茶館。
白春甫尋了半條街都沒看到她半片身影,心裡少不得有些著急,他正要叫侍衛去找人,但心下忽的一動,朝著城門口那家茶館尋了過去。
他快步往城門口去,只是還沒到茶館門前,就看見了避在茶館旁邊的小巷子裡的人。
茶棚下的燈籠照不到的小巷牆下,她悄然避在無人的陰影里,靜默地站在那裡,不知道站了多久,直到昨日那孔徽的麾下軍官又來到此處喝茶。
來人剛到,白春甫就見她腳下忍不住地嚮往前邁去。
可她的腳步卻在邁到陰影邊緣的時候,又收了回來。
她是一個契妻,一個離開了就不能再出現的契妻,她只能在光亮外的牆角下,聽隔著好幾層關係的人,說起兩句關於那個人的隻言片語的消息... ...
可是才僅僅一日的工夫,那位軍官還能有什麼消息?
也有人問去,但那軍官擺手,「還不知道呢,怎麼也得十天半月的,除非,滕將軍在半路上就出了好歹... ...」
那軍官這話出口,白春甫見避在暗影里的人,袖子下的雙手都緊攥了起來,攥到發白。
鄧如蘊背靠著牆,低頭聽著茶館裡人群的議論與猜測,眾人亦都擔憂驚心,可誰也說不出更多的消息了。
她定了定神,慢慢轉身,準備仍舊從小巷子裡返回去。
只是剛轉過身來,就看到了不知何時立在她身後不遠處的人。
是白春甫。
「你怎麼到這來了?」鄧如蘊提了提手上的點心,「是涓姨讓你來尋我嗎?我剛買了包點心,這就回去。」
她說著要走,但白春甫卻腳下沒動。
他忽的又問了她一遍昨日的話,言語裡越發有了無法分辨的複雜情緒。
「蘊娘真沒什麼要跟我說嗎?」
鄧如蘊向他看去,眸光微動。
她提著點心的手緊了緊,有風從袖邊拂過。
半晌,她問了一句。
「不知白六爺同令師寫信的時候,能不能也提一句滕... ...滕將軍的事。」
他生死未知,多一個人替他說話,也許就多一條活路。
她說出口,不由看向白春甫,可白春甫卻輕聲告訴她。
「家師是太醫院院正,但他同那位大太監的關係並不怎麼好,恐是說不上話的。」
他這話說完,見鄧如蘊眼中的光亮落了下來,失望難以掩藏在她垂落的眼帘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