喬安暗自笑出來。
原來她對戴文的種種心動和迷戀，也不過如此。前一天可以在海邊哭個昏天暗地，後一天就可以舉重若輕地當做笑料談資。而且哪怕被催婚了百八十遍，她也從來沒有考慮過戴文是一個可能的結婚對象。這一刻她甚至都有些無法理解自己——她對婚姻完全沒有執念，對愛情似乎也不再像年少時那樣痴狂。當一切回歸於理性，都變得有些輕飄飄的。
喬安媽媽說了很多，有一句話沒有說錯——喬安的生活好像一株沒有根的浮萍。她的人生缺少一個有力的落腳點。她雖然工作得很用力，但是卻不甘心全然化作資本市場這個機器上的一顆螺絲釘。她渴望進入感情，但是對婚姻和愛情也不過爾爾。這樣的好處是無拘無束，但是反過來也是無依無靠——這到底是一種自由還是一種匱乏?她想不清楚。
第四十章 題來了
這個問題，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想清楚的。
對於到了公認應該結婚的年齡，卻還不結婚的人，在人生的選擇上已經脫離了既定的軌道。
在軌道上的人往往沒有時間考慮人生的落腳點，因為婚姻和生育非常消耗時間、金錢和精力。為了婚姻和育兒，人們需要工作賺錢養家，人生的重心會自動圍繞家庭。這樣一來，十幾年幾十年的時間便一晃而過。
脫離這個軌道，仿佛從大路上走下來，面對一望無際的草原。走哪個方向都可以，但是不論是哪個方向，都沒有非常明確的終點，只能不斷地探索，不斷地定位。
喬安還沒有清晰地意識到，這就是她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需要面臨的課題。
喬安本來計劃休個長假，在家裡多留幾天，然後去泰國找個沙灘曬太陽。然而沒過兩天，關於疫情的消息鋪天蓋地而來，虛虛實實，難辨真假。喬安改簽了機票，提前回港，且在回港的當天就收到了 A&B 要求員工疫情期間在家辦公的郵件和簡訊。
聞所未聞，見所未見。
喬安的假期還沒有結束，她乾脆去左伊家住了幾天。左伊也提前回港。陳博士回美國了，關於結婚的討論因為疫情暫時擱置，左伊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機，工作熱情高漲，銷了剩餘的假期提前開工。
喬安在左伊的客廳里看 Netflix 熱播劇，左伊在房間裡打電話和對家律師吵架。喬安聽不清內容，但是能聽到左伊極富生命力的聲音源源不斷地傳來，噼里啪啦，大珠小珠落玉盤。
說了好一會兒，左伊走出房間，往沙發上一癱，嘆氣道：“累了。”
“你還挺能說。”喬安評價。
左伊又嘆氣：“現在懶得說了。點外賣嗎?”
兩人輕車熟路地點了外賣，圍在茶几上吃飯。
左伊吃著面，忽然悠悠地說：“和一月初比，發債項目少了好多。”
“因為疫情?”喬安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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