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好了身後事,安於柬翻了個身,一陣風颳過,他聽見門開的聲音,許是剛剛查房的護士沒有關緊,安於柬起身往門口走去,卻看到門口站著一人。這不是安於柬第一次瞧見他,好幾次這人都在他門口鬼鬼祟祟的,徘徊良久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。
「有事嗎?」安於柬伸出腦袋尋問在病房門口罰站的李文泉,「你好像經常出現在我門口,你認識我?」
「不…不。」年輕人像做壞事被發現了一樣,連忙擺手,安於柬低頭注意到這人手中攥著個冊子,上面寫著一長串拉丁文,還有幾個英文單詞,安於柬只認識其中的兩個,一個New,一個target,安於柬反應過來了,可能是來傳教的。
「醫院不允許傳教,這不符合規定,你要再在我門口鬼鬼祟祟的,我就叫保安來了。」安於柬雙手叉腰,「還有,這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,你一個小伙子幹什麼不好,小心被人舉報了要蹲牢子。」
「不是,我這不是傳教的東西。我從唐主任那裡…」
「打住,你怎麼還敢跑到主任辦公室宣傳這些東西,我不管你是幹什麼的,從現在開始,你不許再來這裡,聽明白了嗎?」
李文泉就這樣被嚇跑了,安於柬倒是理直,心不虧,想著自己還幫著醫院做了件好事。
可警告似乎並不起作用,年輕人依舊出現在走廊,只是不敢再在自己門口逗留了,安於柬沒有閒工夫管這些,只要自己不受打擾,他也學著那些護士,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
三天後,安於柬拿到了病理報告,唐主任理性地告訴他結果。
人就是這樣,沒判死刑前,或多或少抱有僥倖心理,可真當厄運降臨,偽裝起來的理智不堪一擊,安於柬也不能免俗,他只問唐主任,自己最多還能活多久。
唐主任沒有迴避,直白地告訴安於柬,他的情況不太樂觀,可能幾個月,但如果配合治療,一兩年的可能也有…
在聽到幾個月時,安於柬短暫地耳鳴了,他甚至聽不進去配合治療四個大字。他在懷疑,是不是弄錯了,也許自己該換個醫院重新檢查。他一邊聽醫生的話,一邊呆滯地點頭,口裡重複一個字,好,可無助的眼神只能欺騙自己,無法讓他欺騙醫生。
「不是完全沒有希望,我們會為你制定治療方案…」
安於柬什麼都聽不進去,他聽不懂那些複雜的術語,坐在冰冷的凳子上感覺天旋地轉,快要昏了過去。
「你要儘快重新辦理住院,你現在在哪個病房…」…
逃避的心理讓安於柬不敢面對病歷單上的結果,他隨便找了個理由迅速辦理了出院,逃回私宅,他把自己關了起來,試圖在祝青霄和他共同的地方找到一絲安全感。
原來,他真的要死了。
在私宅的每一天,他都在等祝青霄,等他出現,等他接電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