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於柬從浴室走出,隨手拿了架子上的一塊乾淨毛巾擦乾殘留在身上的水分,對鏡撫過額前潮濕的發,看上去還是比寸頭長了不少,像一顆去掉外層尖刺的棕色海膽,三兩下吹乾頭髮,上了床,想躺下,又猶豫是否鎖門,糾結了一會了,困意戰勝一切,將燈熄滅,安於柬闔眼入眠。
那條不知從哪裡撿來的紅繩,質量並不算好,沾了水,貼在手腕處,讓他無法忽視它的存在,唯一能安慰他的是不掉色,至少不會留下紅色的一圈。門被推開。
小幅度地側身,靠近他一側的床墊向下凹陷。
「我知道你沒睡著?」祝青霄坐在床邊一角,「怎麼不開燈。」
刻意拉長呼吸,企圖矇混過關。
明知是故意不理會,祝青霄抓過藏在被下的左手,指腹拂過凹凸不平的繩結,自言自語地說道,「你有好好帶著。」,仍無反應,慢條斯理地繼續,毫無阻力地滑過細繩,在指尖留下長長一道水漬,「怎麼濕了?」
太過犯規,一聲悶哼泄露了裝睡的秘密,安於柬見被拆穿,將人推開,抽出手重新埋進被子裡,「明天就取下來,你找個地方,我給供著。」
「只是擔心你會不舒服。」祝青霄笑笑,「洗澡就不要帶著了。」
「並不好笑。」安於柬翻過身,不再給祝青霄抓住把柄的機會,「你睡不睡,不睡就去書房。」
默不作聲,祝青霄起身走進浴室。
睡意消散,安於柬將床頭的燈打開,豎起枕頭靠在上面陷入沉思,直到光裸著上半身,只穿了條松垮睡褲的祝青霄裹挾著霧氣走出,發現他的走神,才有一瞬的錯愕。人影從眼前晃過,視線難得集中,目光落在了右手,同樣潮濕,編法簡單的紅繩上。
幾欲開口,又被生硬吞下。
按滅了床前的燈,祝青霄上了床,將人抱住。
有些意外,難得的順從,並沒有反抗。
「你不是會相信這些的人。」透過玻璃,夜光朦朧地鋪下,沒有刺眼的燈,只有柔和的月色,可見度依舊不高,睜眼也不足以看清對方的神情,但卻莫名給了安於柬一種勝於煩亂的鼓舞,比酒更醉人,躲藏在暗處千瘡百孔的心再一次試探。「是遇到什麼事?還是…」
「是不相信。」將人圈緊,覆上腦後刺人的短髮時略有些嫌棄的呲聲,「為什麼要剪這麼短?」
「看不清。」
「那就不要看了。睡吧。」
「祝青霄。」